“噢,我也想如此。”
走了没一会,艾韦看见前面一个十字路口中间停着一辆应该说是从未见过的中型汽车,是白色的,也或者是灰白色的。车子的车身比较高,而中间的车门却很怪异,是可以伸缩的手拉型的车门。离那辆车子更近了,而此时艾韦才发现车子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坐在驾驶位置上,一副歇息的模样。
“克恩,快到前面那辆车子里面去。”布洛·兰说道。
“那是您叫的车吗?”
“不,那是我的车,孩子。”
艾韦来到车子旁边后,无意间看到了车子后面的车牌——奇怪的车牌——k—b57。艾韦回过头来,试着拉开了车子的连门,他发现里面一共有六个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一块软垫,此外,还有破烂的厚厚的棉布铺在椅背上,可以看见棉布里面的白色的棉花。艾韦进入车子里面,坐在了第二排,布洛·兰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艾韦在车子里面好奇地环顾着,他发现所有的椅子都是铁制的,椅腿业已锈迹斑斑,而且车窗上面布满了污垢,甚至里面和外面一样脏,几乎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了。当艾韦的视线落向车子前方时,坐在驾驶位置的男人将脸部扭向了艾韦,紧接着又将脸转向布洛·兰并轻声问:“是他吗?”布洛·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艾韦发现这个男人很年轻,长得很英俊,大约三十七岁,浅浅的黑头发,猎豹般的眸子很有神,很锐利——整个人魄气十足!
汽车业已启动了,可艾韦却没有听见发动机的声音,甚至连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也没有,或者可能很微小,不足以听到,他只能略微听见外面空气呼啸而过的声音和看见一些分散的小房子与时而突然出现的刺葵在快速地往后面跑去。
看着前面的布洛·兰忽然开口说话了,“克恩,他叫欧·德林,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司机。”
“哦。”艾韦显然一直在观察眼前这个叫欧·德林的人,因为他身穿深蓝色的布衣服,看上去是轻轻包裹在身体上的,很薄,不过下面的情况却有点让人吃惊:裤子和衣服是连在一起的,好似上衣连裤服,而裤角紧裹着脚踝,只有一双黑黑的皮鞋露在外面。此时,艾韦突然想起了五年前见到的那个穿着蓝衣服的人,那个人好像也是如此的着装。
“我想得向你解释一下,克恩,”布洛·兰说,“这样的着装很少见,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是如此的着装。嗯,他今天只是没来得及换衣服而已,是吗,德林,我没猜错吧?”
“是的,我敬爱的博士,”德林一边说,一边掌控着方向盘,“我以为您会嘲笑我呢,博士。”
“我想需要对这样的着装进行改革,免得招来不好的声音,是不是?”
“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习惯了,对不对?”
“萨尔·兰!”艾韦突然喊出这个名字来。
“他在哪,孩子?”布洛·兰霍然扭过脑袋,问道。
艾韦没有说话,只是鼓着深棕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德林,德林也入神地盯着艾韦。布洛·兰看到这立马明白了,“哦,孩子,”布洛·兰有点激动,“他不是萨尔·兰,他是德林,他叫欧·德林,孩子——明白吗?”
“噢,对不起……”艾韦即时醒悟了过来。
“没关系,孩子,”德林回过头去,认真把持着方向盘,“我和萨尔是好朋友……我和你一样,同样怀念他!”
这时,布洛·兰看着艾韦小声地说:“我能理解你,孩子——你是在因没能感谢萨尔救了你的性命而感到遗憾吗?”
艾韦哽咽了一会,说:“不仅如此,兰博士……我还没能记住他的样子!”
“哦,是吗?”布洛·兰安慰艾韦说,“这没什么,孩子,当时那种情况是不允许你做其它事情的,是不是?我想你的萨尔叔叔一直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关注着你,保护着你,或者庇佑着一切……不要想过去的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是不是?”
“嗯,我会永远记住的,兰博士。”艾韦轻声应道。
布洛·兰再次坐正了身体,并对德林说:“可以加速了,德林——小心一点。”
艾韦把背部靠在椅子上,他能明显感觉到汽车的速度正在不断变快,但他又察觉到德林没有任何给车子加速的动作,只是一直盯着前方,非常专注。突然间,艾韦惊奇地发现驾驶位置没有汽车所必需的装置——没有离合器、变档杆,也没有油门和刹车踏板,在司机的脚下却只有一块三菱形的放脚板。正当艾韦为自己所看到的感到大惑不解并在思考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时,他的余光瞥见加油站从汽车外面晃过,他因此确信汽车已经驶出了诺伊镇,而此时外面就只有黑黢黢的小山和几点星星般的灯光了。
“兰博士,我们需要多久才能到达坎特维斯?”艾韦问道。
“半个小时的光景,不过待会车子会开得更快。”布洛·兰答道。
汽车行驶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后,转过了一个很急的弯道。这时候,在车灯的照射下,艾韦看见前面是一条笔直的公路,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它的尽头,而与此同时,车灯变得更亮了,车子的速度也更迅猛了,可以说它的速度快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但艾韦还是没能听到任何的声音,似乎车子是在空中行驶一样,感觉非常平稳自在。不多时,汽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了,原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弯道,但一直在注意德林的动作的艾韦依然没有看见德林是怎样刹车或减速的?
十分钟后,艾韦透过暗污的车窗看见左边有许多的灯光,还有一些耸立着的楼房,不过中间一条不知其名的河将对面美好的一切隔离在了对面,以至艾韦不能及时触摸到它里面的温暖。河里面携带着一些暗沉的光,随着缓缓的水流翩然起舞,如此的景物竟也会让艾韦浮想联翩,甚至在想莫名其妙的“黑暗”会让自己欣赏到坎特维斯的灯景。
“是到了坎特维斯吗?”艾韦激动地问。
“是啊,孩子。不过我们还得需要一点时间去布希路。”布洛·兰说。
艾韦此时很兴奋,因为他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来坎特维斯了。艾韦还依稀记得自己八岁时,母亲第一次带自己去坎特维斯过生日。艾韦在自己生日那一天玩得很开心,也很难忘——蹦极、荡秋千、划船、坐过山车等等,还有自己喜欢吃的果仁冰激凌……艾韦特别难忘的还有母亲温柔迷人的微笑。艾韦就这样回忆着,但他没有回忆当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因为他希望根本就没有“五年前的事”……忽然,艾韦感觉眼前暗了很多。
“这是哪儿?”艾韦赶忙问道。
“这里是布希路,孩子。”布洛·兰回答道。
“可为什么这儿连一个灯也没有啊?”艾韦奇怪地问道。
“因为这里是坎特维斯的边缘地带,没有路灯,白天的时候,人们也很少光顾这里。”布洛·兰解释说。
艾韦感到有点失望,因为他忘记欣赏坎特维斯的灯景了,而且现在周围又是一片极为灰暗的景象,但由于小城里面的一些灯光施舍了一点能量过来,因此,艾韦的心情还不会太糟糕。过来些许时间,艾韦看见前方似乎有一条小河,还伴有细细的流水声,然而前面并没有可以提供转弯的岔口,于是艾韦赶紧问道:“兰博士,我们究竟要去哪?”
“去对面,孩子。”布洛·兰平淡地回答道。
“可前面……”艾韦还没有把话说完,就看见那条小河已经很接近了,可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快停下来,前面没有路了!”艾韦惊叫道,他认为这个勇敢的司机想要冲过去,可抄近路用不着把性命搭上吧!
汽车朝小河冲了过去,“不——”艾韦用双手死死遮住自己的眼睛并大声叫道,而奇怪的是,艾韦感觉自己的身体刹那间发生了超重,感觉怪怪的,但他仍然紧紧盖住双眼,不敢挪开双手,免得看见可怕的事情。
忽然,艾韦又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身体有一种轻轻的失重。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艾韦慢慢地放开了双手,他惊讶地发现汽车居然横越过了小河,而此时汽车正在离地面几英尺的空中并在以斜线的方式缓缓地降低高度。最终,汽车安全落到了地面,接着又继续朝前面开去了,不过此时车子的速度慢了许多。
“哦!不可思议……”艾韦大大地呼吸了一口。
“我们就快到了。”布洛·兰说道。
“可这里好像是郊外……”艾韦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外面。
当艾韦环视到车子前方时,发现汽车正行驶在一条浅白色的车轮印小路上,路面非常不平坦,但并没有上下颠簸的感觉,反而很自然,很平稳。汽车向左转了一个弯,路过了一个巨大的土丘,这个时候,艾韦立即看到远处有一片幽暗的树林,而地上的那条车轮印小路似乎与那片树林连接在一起的,这不得不让人猜测在那片树林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诱惑力极大!
正当艾韦在心里估测车子什么时候停下来时,他突然看见车子前方有一只大鸟扑腾着翅膀正飞过来,很像是今天给自己送信的那只大灰白鸟。很快,大鸟飞到了布洛·兰的车窗外面,它在外面不停地扇动着宽大的翅膀,车窗被打开了,似乎是自动打开的。布洛·兰微笑着对大鸟说:“嘿,布曼,让你担心了,是吧?”
大鸟飞了进来,它在艾韦眼前飞来飞去,好像很开心似的。
“我想你见过它,对吧?”布洛·兰对艾韦说,“它其实是一只机器鸟。”
“机器鸟?”艾韦显然很惊奇,但又觉得难以相信。
大鸟落到了布洛·兰的椅肩上,并收拢了翅膀,艾韦很小心地伸出右手抚摩大鸟的头,抚摩了几下后,缓缓地喃喃道:“天哪,果真是!”
忽然,汽车停了下来。艾韦抬头一看,发现右边有许多的树子——汽车停在了树林外面。
艾韦跟着布洛·兰下了车,大鸟也跟着飞了出来。艾韦站在汽车旁边,环顾着四周,他没有看错,这里荒无人烟,而且特别宁静。
“布洛·兰博士,您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艾韦很奇怪地问。
“进去就知道了。”布洛·兰望着右边的树林低沉地回答道。布洛·兰转过身,看着艾韦继续说:“走吧!”
艾韦踌躇了片刻后,便跟着布洛·兰向树林走去了,机器鸟也紧跟着飞了过来并飞到了前面去,好像在故意作引导。
树林里面格外黑暗,几乎要伸出双手对前方的路况进行感知,可布洛·兰对这里面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一直在很从容地走着,机器鸟也在前面扑腾着翅膀大胆地飞着。走了好几分钟后,艾韦发现前方大约十码远的距离上有些异常——树子相对非常稀少,有较大的光度,然而,屹立在中间的一棵巨大的松木把艾韦吓了一大跳,即使十个成年人拉手环抱也远远不能将它揽入怀中,显然,那棵异常巨大的松木与其它的树子相比起来,在这片“隐士”般的树林里面显得非常不协调,形成极大的视线反差。此时,机器鸟正向巨树飞过去,它好像正飞向一座高楼大厦,飞近后才会显示出它自己的渺小。机器鸟飞近巨树后,紧接着竟然开始在巨型松木身上绕圈子,以弹簧形的飞行方式朝巨树顶端飞去,不过看上去它飞得特别吃力,而且飞完一圈就很疲惫了,更何况十几圈呢。过了好一会儿,它才飞到了接近巨树顶端的位置,并落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盯望着几乎整个郊外。布洛·兰来到巨树下后,停了下来,然而,艾韦此时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艾韦有幸能够近距离目睹眼前这棵参天大树,而且可以见证它身上所包含的奇迹或某个久远的秘密。
忽然,布洛缓缓地抬平右胳膊,将张开五根手指的手掌正对着松木,特别突出的是,他的表情十分专注。艾韦感到很疑惑,他不知道兰博士在做什么?正当愈来愈浓的疑惑灌入艾韦的脑子里面时,一大块树皮竟从巨树身上剥落下来了,就好像是一道门正在被神秘打开。约莫十秒钟后,厚厚的树皮的外面一端触至了地上,这时,艾韦发现树洞里面有极少量的白色光线从下面射出来,好像是努力挤出来的,更让艾韦难以理解的是,里面居然有一个大大的黑色圆盘,看上去像一个平台,但或许就是一个平台,而且是可以升降的平台。
“不用害怕,孩子。跟我进去吧!”布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