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整个人状态有些浑浑噩噩。 她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坐了上去。 “美女去哪儿?”
出租车师傅朝她问道。 “景……廉租房,师傅,麻烦你送我到廉租房。”
安婧本来想回家的,但话音一转,报了姐姐住的地方。 元旦过后姐姐和准姐夫小杨哥领了证,正式将恋爱关系升级成了夫妻关系,小两口也搬进了之前单位为无房无车的单身工作人员筹建的福利住房,大家都管那地叫廉租房。 她眼下那么狼狈,如果让父母看见,只怕会担心她的状态,而且这一声不吭地回家也不好解释,只能先去投奔姐姐。 很快,她到了目的地。 循着记忆,她找到了姐夫和姐姐的住所,然后敲响了门。 “谁啊?”
门里传来安然困惑的声音,随即咔擦一声,门被拉开。 “圆圆你怎么来了?”
看到妹妹出现在门口,安然无比震惊,尤其是安婧身上还有些脏。 “姐,我都冻僵了,能进屋说吗?”
见她一脸冷静,甚至是麻木,安然不禁拧起了眉头,立即拉了她的手,将她领进门去。 妹妹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让她心疼。 找来拖鞋,她让她穿上,然后扭头冲书房喊道:“亲爱的,圆圆来了。你去厨房把姜开水热一下,倒一碗来。对了,多加糖。”
杨东升听见动静,这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安婧那狼狈模样也是一愣。 “姐夫。”
安婧喊了一句。 “诶。”
杨东升立马应了。 “愣什么,快去。”
安然连忙给杨东升打眼色,杨东升立即反应过来,随后一头扎进了厨房,还贴心地把厨房门给关上了,将空间留给两姐妹。 安然这才拉着安婧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然后给她拿来了一张毛巾,帮她擦着手上的污渍。 见她手都破皮了,又搬来医药箱帮她处理,“怎么弄的?”
“走路摔了一跤。”
安婧垂着眼眸,心事重重。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还能摔成这个样子?”
安然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帮她消毒又涂了药,收拾完医药箱之后才问道,“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安婧低头,沉默。 安然见她那副模样,也知道她那性格。如果安婧自己不想说,就算是脖子上架把刀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想了想就没有勉强她。 安然又打来热水,让她把衣服上的泥清理一下。 安婧默默地清理着衣服上的脏东西,眼里却腾起了水雾,终于,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朝她姐扑了过去。 “姐……”她埋在安然怀里,紧紧地抓住手里的毛巾,将毛巾抓得变了形。眼泪如汹涌决堤的洪水,无法克制。 安然抬手,手最终落到了她背上,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抚着她。 杨东升将姜开水端出来的时候就看了这一幕,安然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书房。 杨东升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将姜开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回到了书房。 安然低头,看着伏在自己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妹妹,心痛得不能自已。 过了许久,安婧的哭声才渐渐收住了,只剩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 “来,擦一擦。”
安然抽了张纸递给她,等她擦好眼泪整理好之后又将姜开水递了过去,“把它喝了。”
安婧皱了皱眉。 “加糖了的,不辣。”
安然立即又道,她这个妹妹不喜欢甜品,但却喜欢喝糖水,不甜不喝。 听到这话,安婧这才捧着姜开水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她喝得一滴不剩,就当她想起身把碗拿到厨房里去时却被安然拽住了手,“先放这儿,给我说一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安然温柔的眉目间也凝起了严肃的神色,别有几分长姐的威严。 安婧抿着嘴巴,却知道,她没法不回答姐姐的话。 她姐看着温和、看着平时什么都由着她、不干涉她,但也心如明镜,最不好糊弄。 “姐,我不想骗你,但……可以不说吗?”
安婧试着出声。 安然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安婧埋下了头,不安地绞着手指头,试图避开她姐犀利的眸光。 过了许久,就在安婧都快扛不住的时候,安然出声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既然不想我知道,肯定是预料到了我知道后的反应,那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圆圆,你今年也二十六了,我虽然是你姐,但并不能代替你作出任何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开心。圆圆,姐希望你永远好好的。”
“姐……”安婧吸了吸鼻子,再次扑到了她姐的怀里。 安然叹了口气,只能紧紧地揽着她,再没有说什么。 过了很久,安婧收拾了内心的情绪,和安然聊起了家里的事。 “爸的腰还好吗?”
她问。 “还好,就是要静养。”
“明早我再去看他,然后再回洛河。”
“你突然回来,爸要是问起你怎么解释?”
“没事,就说是单位年底冲任务,下来远程开卡来了。”
“嗯。你今晚就放心在我这里住下,明早再去。”
“好。对了姐,谢谢你。”
“说什么谢不谢的,一家人。”
夜渐渐深了,外面风雪肆意,安婧的手脚却恢复了温度,变得暖和,而她的心,也终于不再是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