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安婧破天荒的第一次22点前就上了床睡觉,她这里是22点,纪文轩那边才下午16点,两国有6个小时的时差。 这个时候,纪文轩还没有下班。 安婧直接关了机,然后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给蒙上了。 睡不着,她就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过来又翻过去。 洛河市的冬天很冷,虽然她开了电热毯,但是每次翻身都有冰凉刺骨空气从肩头嗖嗖地往里钻,冻得她直哆嗦。 但是心却像放在油锅里煎一样,不让她翻身,更难受…… 安婧和她邻居的户型是对称的,两家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 在安婧碾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同时,她的邻居——柏川,第二次躺在床上没睡着。 第一次失眠是安婧搬到隔壁的头一天。 柏川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晚上十一点准点上床,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就会听到隔壁安婧说话的声音,一般会持续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左右,有时候笑、有时候哭、有时候只是絮絮叨叨地讲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由于是老房子,隔音效果很不好,所以尽管安婧放低了声音,他还是会听清一部分说话内容。 安婧在这里住了半年,他就听了半年。 起初,生活规律的他并不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别的声音,毕竟火车经过就已经够吵的了。 但他不善言辞,更不知道怎么与人沟通,所以即使不习惯、不高兴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渐渐的,这种声音也就成了习惯的一部分,每天晚上他都在她絮叨的声音里入睡。 有时候她情绪激动了,他甚至还会琢磨,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柏川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他也并不在意,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今天,墙壁的另外一侧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传来,也没有昨天晚上压抑的哭泣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于是柏川不习惯了。 他躺在床上,直挺挺的,黑暗里睁着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眸,眸子里的光芒却并不犀利,反而像小狗犯错时湿漉漉的眼神,有些困惑地盯着天花板。 她怎么不打电话了? 一墙之隔,两人各怀心事,竟然都没有睡着。 夜里12点的时候,柏川起来喝水,捧着水杯,他竟然不知不觉地抬脚挪到了卧室外的阳台上。 眼睛偷偷地往旁边的阳台瞄上一眼,然后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尖。 旁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笃——” 笛声远远的传来,渐渐的,声音近了,能听到火车独有的哐哧哐哧的声音。 手里的温水蒸腾起白色的雾气,在缥缈的雾气里,柏川抬起头来,然后看到一束黄色的强光由远及近,在城市蒙昧的光线里一路穿过低矮的老住宅,朝他的方向开来。 他不禁闭上了眼,很奇怪的是,闭上眼的瞬间,他的眼里仿佛出现了下午遇到的那个笑容。 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很快从他面前掠过,楼层又开始微微震颤,他不禁睁开了眼。 眼睛透过那些小小的火车窗格,捕捉到了无数的人影,很模糊又很真实。 想起前些天自己还坐在这个铁皮盒子里,他不禁有些惊奇,但随后又想到了在火车上也有她的影子。 于是,他又偏头朝隔壁阳台飞速地瞟了一眼。 只是下一瞬他就僵住了,她竟然出来了! 女人穿着加绒的兔耳朵睡衣,目光正遥遥的望着驶离的火车。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听见她轻声地念道。 他嘴巴微微动了动,有些疑惑,这里没有大海啊,全是房子,除了房子就是铁轨,而且还在是冬天,不是暖春,没有花开,她在说什么呢? 此时此刻,安婧却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卧轨的海子。 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火车吧? 她不禁哈了口气,有些怅惘和迷茫。 这是恋爱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拒绝和纪文轩联系,也是她第一次选择逃避。 将冰凉的手放在脸颊两侧取暖,顺便冷静一下思绪,她不知道该如何跳出和纪文轩沟通不成变争吵、吵完又哄、哄完再吵的这种怪圈。 跺了跺脚,外头实在是太冷了,还是睡觉吧。 哪知这一回头就看到了隔壁阳台上立着道人影。 “啊!”
她胆小,顿时就吓出了声,浑身冒出冷汗,心跳速度也迅速飙升,从70蹿到了120。 见她望过来,柏川几乎第一时间低下了头。 “是你?”
她的声音传来,柏川的目光毫无着落。 安婧松了口气,这大半夜的,她还以为是鬼呢!吓死她了。 不过紧接着又觉得自己真的太胆小了,邻居在自己家阳台,很正常啊。 “抱、抱歉。”
安婧有些意外,他这是在为吓到自己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