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唐一柔言简意赅回答。生完小木仔后,她体质好像变了,怕热得不得了。
如今还没到盛夏,她睡觉的时候就开始踢被子。穆宸就是抓住她这一坏毛病,争取到天天同床共枕的福利。
“再热也要穿鞋,寒从脚起。”穆宸嘴上教育,两手施力,拦腰抱起了她。
唐一柔本能惊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做什么?”
“送你回房。”穆宸迈开步子:“免得你感冒还得照顾你。”
短短几步路光脚踩一下能感冒?唐一柔才不信这个邪,不过她也懒得辩驳。
将唐一柔塞进被窝后,穆宸又掖好被角。
“乖乖睡,不用等我。”
两人脸靠得太近,唐一柔别扭的眨眨眼,嘴上逞能道:“才不会等你。”
将她的不自然看在眼里,穆宸闷笑一声,抬手捏捏她小巧的鼻头,才再次离开。
他走之后,唐一柔跟中了失眠魔咒一般,再也睡不着了。
……
说起来穆宸已经大半年没回穆宅了,将车停好,刚进大门就被黑着张脸等候的穆母叫去书房。
穆父与穆宇都在,均脸色不善,再加上刚才叫自己过来,如今站到父子身边的穆母,穆宸感觉到鸿门宴的味道。
眉一挑,他沉声开口:“叫我这么过来,有事?”开门见山,他不想浪费时间。
穆母脸色一变,就要开口,被穆父拦住。
穆父仔细打量几步开外、名义上的小儿子。
高鼻深目,器宇轩昂,光论长相就是人中龙凤。
脑海里不由浮现公司董事会某些人对穆宸的赞不绝口,穆父眸色加深,嘴巴抿得更紧。
突然之间,他福至心灵的明白适才穆宇提到穆宸为何脸色那般难看,态度那样愤慨。这不是更当年的自己一般。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穆宸安静的站着,在穆父充满深意的打量下脸色纹丝不动。
穆父心头闪过复杂,他后悔了……当年就不该留下那个小娃娃。
在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边上的老伴低咳一声,似在催促。
“阿宸”穆父开口,声音干哑:“你现在和唐一柔在一起?她还生下了你的儿子?”大半夜的,老人精力有限,不想再来回折腾了,打算速战速决。
正好,穆宸也有次打算,他想早点回去陪家人。
“是。”坦坦荡荡,没有多余的解释。
“我就说没胡说吧,你们看他自己都承认了。”穆宇大叫开来。
“闭嘴!”穆父冷眼扫向自己上蹿下跳的亲儿子。
自制力如此差,怎堪大任?
穆父心头闪过焦躁,不过眼下不是当着外人教训儿子的时候。
“你……”延长声:“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眯眼看向一派淡定的穆宸。
穆宸唇一扬:“你们需要我的解释?”
四周安静下来,谁也没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穆宸目光一扫,将对面一家三口的脸色看在眼里。他们才是一家人,同时也是自己的……仇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给自身定位的,居然妄图他真会把他们当亲人。
这档口,穆母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他爸,我看阿宇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强盗小偷,处心积虑的想夺走阿宇的一切。你看看他,犯下这种错还不知悔改,咱们穆家的脸面都被他败光了。”
穆宸眼帘一垂,眼里浮上浓浓的嘲讽。
待抬眼,他依旧是面色冷峻表情淡定疏离的穆宸,就像刚才穆母骂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太晚了,我得尽快回去,不然阿柔会担心。”
穆母还想继续骂,被穆父喝止住。
“阿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老迈而不失犀利的眼睛定定逼向穆宸的。
穆宸唇一撇,淡淡一笑:“自然知道。”视线投向被父亲压制一直找不到开口机会的穆宇:“大哥”他说:“谢谢你和薛安琪当日的算计,成就了我的姻缘。”
“姻缘?你想娶唐一柔那贱人除非我死。”穆母面色狰狞的咆哮。
穆宸眼中闪过丝意味深长:“等我们定下好日子,必然通知你。”那天,你就死一死吧。
此言一出,穆父眉头深皱,怒斥道:“阿宸,你是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穆宸无所畏惧的迎上穆父凶狠的目光:“我会跟唐一柔结婚。”说得笃定无比。似乎任何人的反对都无法让他改变这个念头。
“哪怕你娶她就会被逐出穆家,你也不后悔?”穆父捏紧了拳头。
“是。”穆宸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给我滚。”穆母歇斯底里的跺脚。
话音一落,穆宸果断转身,留给穆家三口一个洒脱的背影。
他就这么走了?没有解释,没有道歉,没有忏悔,没有跪下来求父母成全。
就这么走了?
所以说大晚上的叫他过来是了什么?难道是用他的云淡风气来衬托自家人跟神经病一般?
穆父头昏脑涨,有丝什么念头从他肿胀的头脑里掠过,可边上的老婆儿子闹得凶,他根本没有抓住的机会。
“爸,你看那野种是什么态度。哪怕我能力比不上他,但论孝顺,比他好过一百倍。”
“老头子,他今天出了这张门,以后就再也不准让他踏进一步。我警告你,以后他说几句好话,哄你开心,你若原谅他,我就跟你没玩。”
穆父单手支在书桌上,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向额头。
满屋子的鸡飞狗跳让他心累,他隐隐有种预感,穆宸这次走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
……
失眠了许久的唐一柔终于酝酿到了睡意,昏昏入睡间她感觉有个人轻手轻脚的为她盖好被子,她下意识的贴了过去,就被一个微带着凉意的怀抱接纳了。
“我回来了,睡吧。”他声音轻轻柔柔的。
唐一柔强撑起眼皮:“阿宸”努力观察他的脸色,想找出有没有异常。
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房间开了盏夜灯。
光线朦胧,她只能模糊的看清他的眉眼。
“有没有被欺负?”她软趴趴的问。
穆宸心脏处顿时变得暖烘烘的:“除了你,谁还能欺负我?”手指覆住她的眼皮:“快睡。”
“我不欺负你。”她打了个哈欠,长长的睫毛拂过穆宸的掌心,酥酥麻麻。
从穆家出来后,穆宸的心情不好也不坏。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早在他的预料中。他对那个家没有丝毫留恋,反倒只有深深的憎恨,离开是迟早的事。
本来平和的情绪,在怀中的女人轻声安慰下,他竟有了落泪感,胸腔里充斥着浓浓的感动与满足。
手掌抱住她的脑袋,将她的脸贴到自己胸前,感觉到怀里小小的她,穆宸只觉自己的人生,在此刻圆满。
这一刻,他甚至忘却了伴随自己长达二十余年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