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她,不能辜负?”苏寒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复这句话,语气剧烈的波动着。
此刻,她就像是身处万丈悬崖的边缘,那种恐惧又无力地感觉,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幸好,她是躺在床上的,所以凌言潇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只是看她把头埋了下来,然后把她颤抖的声音归结于激动。
凌言潇笑道:“是啊,这么爱我的人,怎么能辜负呢?”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女人口中的苏澜,就是苏寒雪她自己。
因为苏妙冉很爱很爱他,爱到不惜顶替另一个女人的身份,为他生儿育女,所以,他觉得不能辜负,对吗?
苏寒雪感到一阵阵的寒冷,她缩了缩身子。
凌言潇马上察觉了,用厚厚的暖被将她裹住,亲昵的关心,“别感冒了啊,最近很忙,我抽不出时间来照顾你啊。”
凌言潇心里很懊恼,快过年了,不但总公司需要他坐镇,分公司的年度总结已经准备起来了。
每到这种时刻,他真心觉得,公司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忙着照顾怀孕了妻子,所以没有时间花在她身上吗?苏寒雪自动理解成另一个意思。
她觉得很委屈,这样的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她看着凌言潇棱角分明的俊脸,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也许,过了三年,大家都变了吧。
又想起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物是人非啊。
苏寒雪心下怅然。
“怎么了?”凌言潇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闪过一道疑惑。
她马上开口,“没事。”
“真的吗?”凌言潇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男人独有的掌控欲,令他渴望知晓发生在她身边的每一次风吹草动。
苏寒雪镇定的点头,然后皱了皱眉,表示不喜。
凌言潇想到苏澜一向的自强,不喜欢他刨根问底,不想惹苏寒雪反感,他只得遗憾的放弃追问。
这时,苏寒雪不自觉的舔了舔唇,他这才发现,女人的唇色苍白,还有些干裂。
他醒悟似的起身:“我去烧点热水,你还头疼吗?躺会儿吧,我很快就好。”
闻言,苏寒雪原想起身,又躺了回去。
既然决定了不再纠缠,苏寒雪不愿麻烦他人的性格又作祟了。
她是这里的主人,本来应该招呼好客人的,不过刚起身,又发觉头晕晕的,索性不起来的,免得又给他添麻烦。
凌言潇挽起了袖子,他的胳膊线条优美,动作十分优雅,对苏寒雪家里的厨房也很熟悉。
男人站在光滑的大理石台前,烧水壶咕噜咕噜的冒着白烟,蒸汽充斥着不算大的空间里,他唇角若隐若现的微笑,看起来竟有一种居家男人的味道。
苏寒雪没看到这一幕,她只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凌言潇真相。
该怎么说?我是苏澜,我妹妹看上了你,她顶替了我的身份,和你度过了三年,然后她现在怀孕了,你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苏寒雪烦躁的一甩头,牵强地苦笑,这也太诡异了吧!而且她可不是大方的人啊,成全也就算了,这样祝福的话……她说不出口。
越想越伤心,干脆暂时不去想了。
“喝点水吧。”低沉宛若大提琴的声音传入耳中,冒着白雾的玻璃杯出现在她眼底,苏寒雪倏忽回神,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她连忙伸手接过杯子,水太烫,她只好先放在手里暖暖手,然后礼貌的道谢:“谢谢你。”
凌言潇察觉到这里头的生疏,挑了挑斜飞入鬓的长眉:“怎么啦?”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句话了。
他也发现了,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投向苏寒雪的视线有些忧心忡忡。
苏寒雪卡了一下,斟酌词句道:“有一件事……”
她忽而又不想说了,凭什么要告诉他苏妙冉的真实身份,那是他们两个的事,不是吗?
他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威严的盯着她,用命令的口吻说:“有什么想不通的,告诉我。”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犀利,一寸寸的扫描女人的面容,苏寒雪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将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没……”她猛烈的摇头,珍珠般的贝齿咬住下唇,眼神躲躲闪闪,神色慌乱。
这一看就是有事瞒着他,凌言潇哼了一声,霸道十足的抓住她的肩膀,苏寒雪猛地发出一声痛叫:“烫!”
原来是水杯里滚烫的开水洒在女人手上。
一番手忙脚乱后,凌言潇在她手上涂着药水,一边愧疚的说:“疼不疼?我……对不起……”
向来没有道过歉的男人致歉时,语句干巴巴的,十分没有诚意的样子,尽管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的歉意。
苏寒雪微笑着,大方原谅了他的鲁莽:“没关系的,天气冷,水一会儿就凉的差不多了。我手只是有些红,用不着涂药。”
凌言潇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眼里透露出“你又不会照顾自己了”这样的讯息,于是她只好举起双手投降。
不过因为发生了这件小事,凌言潇没有再追问,着实令她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凌言潇说:“用保鲜膜裹了起来,等下洗澡就不怕弄湿了。”
苏寒雪看出他神色有些疲倦,踌躇了片刻,然后说:“很晚了,不然,你在我家睡吧。”
见男人闪着趣味的眼神看过来,她强调道:“客房,睡客房!”
戳了戳女人气鼓鼓的脸颊,凌言潇低笑一声:“我回别墅,那里还有点事。”
“你回去吧,早点睡。”玄关处,男人慢条斯理的穿上外套,修长的十指不紧不慢的扣着扣子,黑色的光洁纽扣衬着洁白如玉的手指,十分好看。
苏寒雪视线对准他的手指,不去看男人微笑的面容,她怕自己会舍不得。
微微酸涩的感觉,像是眼中进了沙子,有点酸胀,还有些疼痛。
“明天见。”凌言潇笑着道别。
人走楼空。
苏寒雪抱着身子,觉得实在是太冷了,于是她快步走了起来,到最后,几乎是跑着逃进了卧室,躺进了被窝里。
“最好不要见了……”女人罗嗦着唇,小声的说。
她弯了弯唇,试图露出一个笑容,那覆在眼角的被子却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