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如潮水般涌入金军营寨,一些地方甚至发生践踏。一个倒霉的中年金将,面前冲来的众士兵毫无畏惧,正在嘶声大劝,被一个煽风点火的年青人一脚踢翻在地。可怜的中年金将,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葬身于千万只脚下。还有一个年青金将也在大喊,他喊没什么,他竟提着一把大刀大杀四方。一个壮年士兵刚冲进他的攻击范围,他一刀朝壮年士兵的腰部砍去,差点将壮年士兵劈成两半。虽没砍断,壮年士兵成功被他杀死。“都跟我回去,敢撤退者死。”
年青金将一连杀了好几个人,仍不知死活在疯狂乱杀,成功将一大群士兵激怒。这次没有托帮助,一大群士兵提起武器冲向年青金将,被大家砍成肉泥。一群群金兵,疯狂冲进营寨。此时他们的眼中只有粮食,没有承裕、没有完颜裔、连金帝完颜璟也没有。此时除了粮食,没人能挡住他们。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设计的韩㣉。出现这样的场面他也没想到,他喊粮草被烧的目的,是想打击金军的士气。他的三军阵形都已经准备好,那些人并不只是帮他们喊话,是他准备好全面进攻的阵形。只要金军的士气受到严重打击,他就下令发起总攻。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之事?旁边的赵丹兴奋得如喝醉了酒,抱着韩㣉的手臂:“相公,我们成功了。”
韩㣉看着满面红光的赵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正在此时,后面传来一道喊声:“皇上驾到。”
原本赵扩说过,在打仗时不要搞那些见面礼了。赵扩并没有看到韩㣉捏他宝贝女儿的脸,木台已经挤不下人了。梅晓义自作主张打了个招呼,大家很识趣,许多人赶忙跳下木台,让老大先上去。此时赵丹恨不得生出几张嘴,跑到赵扩面前,指着金军营寨方向:“父皇,我们成功了。宁将军他们将金军粮仓烧了,我让众将士喊话,将这事喊给那些金军听。那些金军暴乱了,全都朝营寨里面跑去。”
赵扩呆住了,他已经登上木台,看到前方的情况。前方的战场已经空了近半,他们这边仍是人满为患,那边空出来很多,空出来的除了一些尸体武器,没有一个活人。连金将也跟着跑了,那些金将不傻。他们要是留下,说不定对面虎视眈眈的宋军已经冲过来。正有不知多少金军在向回跑,源源不断涌入营寨。在营寨中,巨大的火焰在清晨也特别显眼。这么大的火焰,不知要用多少东西才能烧得出来。就算闻不到空气中的粮食焦味,从火焰上赵扩也能猜到,这次他女儿没有说谎。一些将领等不得了,蒋怀圣对还在想事的韩㣉说:“大帅,战场上的众将士都在等,快下令攻击吧!”
现在有些人才从幸福中回过神来,在前方战场上,半场的宋军将士,将他们这半边占据。前方的阵形呈一条比较规则的线。顶在最前方的全是骑兵,左中右三军的负责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边。没有韩㣉的命令,他们不敢私自下令进攻。“相公,快下令众将士去追击,他们都快跑光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金兵跑进去,赵丹急了,摇了摇还在不知想什么的韩㣉。韩㣉早就看到战场上的情况了,这次他很难抉择。赵扩见战场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些急:“子健快下令去追,现在他们的阵形已乱,就算逃进营寨也没用,我军定能大获全胜。”
大家都在看着韩㣉,韩㣉不得不边想边回话:“现在去追有两个结果,一是打到他们溃不成军。二是会激发他们拼死一战的决心。他们的粮草没有,应该还有一两顿吃的。要是我军去攻击,他们为了活命,很可能会疯狂攻击我军。就算我军能胜,也会受到很大的损失。”
不少人点头赞同,韩㣉说的这两个可能都成立。士兵都会发放一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还有那些受伤死亡的战马,总总加起来,一两顿估计可能有。对方并未完全绝望,他们虽没粮食了,宋军有。要是他们为了粮食拼死一战,说不定真会如韩㣉所言,他们胜了也是惨胜。大家的嘴巴都没赵丹快:“相公,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韩㣉看了眼已到台下的谢夕韵几女,朝几女点点头,示意她们上来。做完这个芝麻小事后,他才说到大事:“大军前进,逼近金军营寨,暂时不要主动攻击。”
赵丹听得双眼泛光,想象力十分丰富:“你要劝降?天啊!他们起码还有上十万人吧!要是一次性劝降十万人,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相公,我们也去。”
……金军营寨,超十万的兵将,围在一堆正在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堆前。看样子有点像在搞某种仪式,不少人面容发呆,有些清醒过来的人神色惨淡。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重要得可以影响到他们的生命。赵扩想多了,现在已经打不到落水狗。在承裕几个大将的调度下,营寨三面都有人把守,中间的面最多。要是那时候宋军冲击,最多能追杀到一些人。但有可能激起更多人的血性,这些都是军人,明知即将要死,他们不可能还会考虑什么粮草,多数人都会拿起武器拼命。这也是韩㣉所担心的,所以他才没有让人逞一时之快。完颜裔现在就站在最里面,毫不在意炎热。脸被烤得深红,脸上还有两道未干的泪痕,呆呆看着前方的火堆。突然,他扬起脑袋,本就已经歪斜的头盔落到地上。此时不要说头盔,就算他的头落到地上,他也不会在意。“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对付我军?为什么要让人烧毁我们的粮草?你为什么不去死?”
完颜裔已经完全失态了,骂着骂着就开始骂天了。他不但骂天,抽出腰间的剑,双手握着剑唰唰就开砍。他仰天在砍,砍的也是天。“王爷,”甘蒙等人实在看不惯了,来到完颜裔身边将他扶住:“王爷,我们还没败,我们还有十多万将士。”
完颜裔转过脑袋看着甘蒙,仿佛一个落水之人看见一根救命草。也不管这根救命草能不能承受他的重量,一把将甘蒙抓住:“军师,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反败为胜?弄到粮食也行。”
甘蒙看了眼四周在祭粮的士兵,轻声说:“王爷再这样,更损将士的士气,我军只怕会一触即败。我们先将众将士说服,让他们先去阻挡宋军,我们再作商量。”
完颜裔再一次被甘蒙说服,他连死的心都有,要不是还有这么多的手下,他已经自刎了。他转过身,一个壮年将领将掉落地上的头盔递给他。他戴好头盔后,一步步走近众将士。一群侍卫跑过来,准备护在他四周,也被他推开。来到离最近的个士兵只有六七米时才停下,双手一挥开讲:“众弟兄,我完颜裔无能,导致我军一部分粮草被毁。不要紧,我们并不是没吃的了。搬进来的那些战马的尸体,也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不要说我们还有一些干粮。我完颜裔向大家承诺,就算我死,我也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现在大家听我劝,回去防御宋军。我们商量好下一步计划,再与众将士一起杀宋狗、活捉赵扩小儿。”
对面离完颜裔最近的是个中年士兵,在这个中年士兵的后面,有一个壮年士兵,这个壮年士兵叫杨阳。杨阳现在拿的是把普通军用枪,完颜裔大概离了他七米,他很想冲出去将完颜裔擒住,再来一次生擒王爷。杨阳很犹豫,完颜裔虽未被侍卫包裹住,在完颜裔最近的左右,是两个身穿盔甲的侍卫军官。大半圈全是人,还有不少是将领。杨阳要是一击不中,只需被任何一人挡住,他就会永远失去抓完颜裔的机会。还在想,甘蒙也来到完颜裔身边:“王爷说得是,现在炊事营的弟兄正在给大家煮马肉,等会每人都能分不少。要是宋军不攻击,我们也暂时不攻。待我们吃饱后,再与他们一决生死。大家的表现,决定我军的存亡。希望大家听王爷劝,回去防御,不要中了宋军的离间计。”
外出打仗,粮食是件很麻烦的事。为此在打仗时,许多战死的马,只要有机会得到,都不会浪费掉。每个军都一样,再爱马的将士,吃马肉的机会一大把。韩㣉现在吃马肉,已经要吃到吐的状态。还好现在有咸鱼下饭,不用再吃马肉了。大家可能听到正在给他们煮马肉,一个个陆续回到岗位。完颜裔和众将松了口气,不待大家归好位,完颜裔沉着脸说:“走,我们尽快商量出一个办法。就算和他们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