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拓突连左长风的名字也懒得打听,左长风说的什么意思他也不去想,但还是看了四周一眼。他此时处于宋军的包围中,宋军已经越过前方的尸墙,攻到里面去了,他们周围全是宋兵,给他们留了二三十平米的空间战斗。他会错了意,怒声道:“无论结果如何,你的命我要定了。”
左长风懒得再遮遮掩掩,对四周的将士下令:“弓箭手准备,将沙将军留下。”
很快四周出现几十个弓箭兵,一个个上好弦全对着沙拓突。沙拓突呆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指着左长风大骂:“你们根本不配称为军人,你们全是败类。”
沙拓突已经没气可生了,他只是听说韩㣉诡计多端,是个奸人。没想到不止是韩㣉阴险,韩㣉这些手下也好不了多少。像这种棋逢对手的单挑,又还未输,一般不会请人助战,更不会一次性叫这么多帮手用弓箭对准他。要是换成以前,左长风肯定不会这样做。他现在深受韩㣉思想的影响,可以轻松将对方这些所谓的道理驳回:“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并非是单挑还是群殴。你们是军人?当年你们占领中原时,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你们连那些底线都没有,还配谈军人?我给你一个选择,是愿意被俘还是战死沙场?”
四周都是弓箭手,再是神将,也不可能护得了所有地方。沙拓突很硬气,提起刀就朝左长风冲去:“我杀了你这卑鄙小人。”
“放箭,”左长风没有耽搁时间。一声令下,四周的箭纷纷朝沙拓突射去。沙拓突突然将身子朝左边一倒,将身子倒在战马左边,肩上中了两箭,被他成功躲过一劫。左长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槊将他砸下马,晕死过去。“将他绑了。”
此时已经是大天亮,虽互有死伤,胜利的天秤早就倒向韩㣉这边。在战场后面千米远的地方,或躺或坐着一大群人,这些人大半是伤员。一些没有受伤、或受伤较轻的将士,在给这些伤员包扎。这次韩㣉虽是急行军,药布和酒精这些东西都已带来。反观金军那边,所有倒地起不来的伤员,只能等死。可以行动的伤员,也无法逃入城中。一些伤员试图逃回城。四周都有清理的宋骑,除一些有战马的外,全成了宋军的俘虏。早晨的大好时光就快过去,城楼上的人一点睡意都没有。宋军有备而来,现在人数又绝对占了上风。许多宋兵被换在中间,取出怀中的干粮大吃起来。有些人的干粮还带着血腥味,这些都不在考虑之下。金军那边,现在大概还剩下五六千的金军。有些金军已是又累又渴。城中倒是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沙拓突被俘没多久,韩㣉就下令将中间的将士抽出来,让金军融合在一起。两支金军虽然碰了头,已被宋军反包围住,想突围进城越来越困难。这些城楼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向仲望呆呆看着下面的战团,不知看了多久,一道近于麻木的声音传来:“大人,那边又来了好多人。”
向仲望抬头一看,在南边的远方,升起滚滚烟尘,不知有多少人绝尘而来。一个想法很美好的年青金兵说:“大人,莫不是我们蔡州那边的援军来了?”
向仲望呆呆摇了摇头:“那边的援军来,会走西面。”
基本上得到证实,并非是他们的援军,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将领说:“大人,一定是他们的大军到了。我们快撤吧!”
“撤?撤哪里去?”
向仲望再次看向战团:“还有众弟兄在城外拼杀,我们若是撤走,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快喊话,通知众弟兄,让他们快突围。”
城楼上又响起阵阵喊叫声,听到上面的喊话,韩㣉也才知道赵丹带着大军赶来了。他改变战术:“以防为主,将他们困住。”
韩㣉的命令下达没过多久,在最后面的伤员群中传来阵阵惊喜声:“我们的大军到了。”
许多百忙中突围的金军也在转身观望,在后面,最先进场的是一队骑兵。骑兵没多少,后面的步兵多得一时他们数不完。有些步兵运着东西,在伤员住的地方停下。多数将士仍在前进,不由分说,涌出现的大群宋军,加入到包围他们的阵营中来。城上城下的金军都绝望了,刚才劝向仲望撤退的中年将领,悄悄消失在城楼上,这些小细节没人注意到。身穿一套白色盔甲的赵丹,和谢夕韵带着几个女亲卫跑到韩㣉身边,赵丹一开口就问:“相公,伤亡了好多弟兄。让里面的弟兄退下来休息,新来的弟兄顶上。”
韩㣉虽一直在围攻金军,和他以往的战斗比起来,自身的伤亡不小。在后面疗伤的起码有一两千人,已抬到那里的尸体近千。他的打法没错,要不是有军弩这个神器,他们的伤亡还要多得多。“暂时不用,让宁将军他们带兵将颖州城围住,暂时不要攻击。”
赵丹看了城楼上一眼:“城楼上没多少金军了,没必要让宁将军他们去。吴姐姐,无敌无天,你们各带五千兵马将颖州城围住。”
吴继兰还好一点,无敌和无天两女兴奋得玉脸发红,当即领命。城内已经没多少兵了,韩㣉没有反对。现在他们的大部队到来,围困剩下的金兵毫不费力,韩㣉提起喇叭开喊:“都住手。我军将士后退十米。”
所有宋军退后十米,里面的战场,几女不忍直视。土地都被染红,许多地方铺上一层腥红的碎肉。这些碎肉人马皆有,被践踏所致。许多参战的将士,身上都有血迹。在这种情况下,赵丹居然看见有她们的将士在吃干粮?差点没将她肚里那点可怜的东西都吐出来。战争的残酷,几女已经逐渐了解,只要不注意看就没事。韩㣉的命令下达后,宋军退后,里面的金军并未找死。从金军中骑出数个将领,身上有不少血迹的齐将军看向韩㣉:“你想怎样?”
韩㣉大概知道他们这次的伤亡,还有些尸体没有运到伤员那边去,他们这次牺牲的人,已经突破一千。刚才中军围堵两头的金军,伤亡的人最多。现在只是被围困的人,大概还有五千余。要是对方拼死一战,他们还要拿些弟兄的命来填。“事已至此,你们绝难突围出去,受俘吧。”
韩㣉说完,金军中传出阵阵嘈杂声,吉将军大吼一声将杂声打消:“我大金将士岂能受俘?你若要战,我们继续战下去,休想我们放下武器。”
赵丹大怒,韩㣉像是和她作对似的,她一来就罢工了。她虽想领军作战,也知道战斗难免有伤亡,能不战而胜绝对最好,冷笑道:“你们还有多少力气继续战下去?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们根本不用动手,只需继续堵住,你们再过一天,全都得饿倒在这里。”
这些金军的样子,赵丹也能看出来又饿又渴。一个个嘴唇乌干,双眼无神,状态比起她们的将士,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她说完,除了一些嘈杂声,一时没人出来当出头鸟。她以为这些人担心成为俘虏后的事,提起喇叭大喊:“大家放心,成为我们的俘虏,兵只需干十年的活,就能得到释放。除了管吃饱穿好,每年还能领到一些工钱,十年以后放其自由。受俘的官将也不会死,被抓的将领将会被软禁起来。要是表现得好,以后还有被提前释放的机会。在软禁期间,家人随时可以去看望。要是各位愿意投靠我们更好,士兵可以成为我们的弟兄,一起上阵杀敌。至于官将?将领可以降级录用。”
这时候投过来的将领,并非是主观性投降。这样的人,按韩㣉的意思是罢官为民,最后赵扩定下降级录用。赵丹的政策宣传完,众金军的议论声更大,一道声音传来:“谁敢自愿受俘?陈王说过,自愿受俘之人杀全家,投降之人灭九族。”
赵丹准备用上次韩㣉说的话来忽悠,这里的人太多了些,城楼上的也有。怕那些金将嫌人多守不住秘密,没有说那些话。正在想如何忽悠,一个中年金兵将武器一扔,走出金军阵营。走过双方的隔离带,来到宋军阵营后,将双手一伸,同时涨红着脸大喊:“你们将领怕被杀全家,我们不怕。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成为猎物那样被猎杀,谁还顾得了你们那些规矩。要抓要杀随便,只要让我填饱肚子就成。”
中年金兵这番话中的绝望,将韩㣉也感染到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他的话说完,又有几个金兵朝这边跑来,一个年青士兵边跑边喊:“我也要吃东西,吃饱了做个饱死鬼也成。”
两个士兵的话感染到许多人,许多金兵扔下武器,来到宋军阵营,几个金将轮番相劝也没用。五千余人的金军,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还有三千左右。赵丹很难想到,只为填饱肚子,就能有这么多人愿意受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