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因为小,坐了十多人感觉也比较挤。大厅中的韩㣉闲聊没一会,将话转入正题:“不知孙老对神木岭的地形可了解?”
孙老名叫孙从仕,能当上族长,又是个老人,根本不用韩㣉问,孙从仕说:“这方圆百里,不说都了如指掌,像神木岭那种地方,那些人还未去占山为王时,我们就已经了解了。”
韩㣉只是随口问一句,问到正事:“孙老想必也知道,神木岭地势十分险要,是处易守难攻之地。要是强行攻山,就算能攻下,我方伤亡也会不小。我听说上神木岭的有几条小道,我们都知道,想必裴渊他们一定会有所防范。孙老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能轻松攻下神木岭?”
村中的老人,不一定懂军事,毕竟岁数这么大了,听过见过的事不少。韩㣉不会小看这些老人,他是诚心向孙从仕取经。“大帅说得是,他们在神木岭几十年,对那些地形的熟悉不在我们之下。要是守住那几条道,的确很难攻得上去。虽难攻上,要是堵住半山腰,他们的生计也很困难。”
在这里的有十几个将领,许多人都未明白孙从仕的意思,韩㣉眼睛一亮,猜到一些:“孙老说的是水源?”
孙从仕点点头:“神木岭顶上并没有水源,他们的水源在山背后的半山腰,要是能将他们的水源断掉,想来他们难支撑多久。”
现在大家的眼睛都亮了,他们心里太急,总想着能快速解决对方,没朝水源方面去想。韩㣉问:“水源四边的情况,孙老可知道?”
能想到办法对付那帮山贼,孙从仕也很高兴,摸了一把胡须说:“那里并不是险地,就在神木岭下面的半山腰。四周全是树林,地势也较平坦,有脸盆大那么一股水,无论天再旱也不会断流。为了取水方面,他们还扩宽了那里的路,虽然上面的路有险可守,要是派兵堵在水源四周,他们只能下山,从左边山脚下去取水。左边山脚下也有股不小的地下泉,要是将那两处水源断掉,他们再没任何方法。”
这个方法很不错,大家总算看到胜利的曙光。不止是韩㣉在想,大家都在想。现在得到破敌之法,宁慕白说:“我们还得快些行事,我们能想到,对方不一定想不到。要是他们拼命打水,短时间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韩㣉点点头,他的时间太紧,这次带来的几乎全是神卫军的将士,许多人想着赶回去过年。韩㣉想到一些计划补充:“神木岭的人也非个个都该死,等会吃过饭,我们就去那两处水源看看。要是碰到山上有人来打水,水不能让他们打,但人也暂时不抓。告诉他们,将裴渊父子、曹须眉的人头提来,其他人我们网开一面,不会处死他们,可将他们当成俘虏对待。”
孙从仕没什么反应,跟来向韩㣉学习的杨忠有些担心:“他们会听我们的吗?”
不少人都有这个怀疑,韩㣉笑着说:“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之间能有多少感情可言?当然,他们肯定不会马上就送上那几人的人头。只要他们知道了,一两天过去,总会产生一些想法。再过几天,大家的水都用光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一定会激化。到时候裴渊很有可能会带人下来与我们一战,要是再拖,很有可能会发生内乱。”
要是金军,韩㣉还没有把握。神木岭那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那些人绝对不可能像铁板那么团结。他也不要求对方真会提那几人的人头来,主要是为了缩短他们下山的时间。已经听明白的孙从仕附合道:“大帅这个方法可行,那帮人原住的并不多,多数人是后来才陆续上山。现在的四个当家,听说二当家左方孝、三当家郑小林不管什么事,裴渊和曹须眉在管事,两人的关系虽好,但裴渊此人十分自私,有什么好处首先想到的是自家,下面的人不满者甚多。只是碍于他两个儿子的武力,还有曹须眉几人的支持,大家才敢怒不敢言。”
说到左方孝,韩㣉有些好奇:“孙老知不知道,左方孝为何会投神木岭?”
孙从仕知道的事情不少,为了自保,他们孙家也有几人在神木岭,可惜是些小兵。“听说去年左方孝在安丰府,和一群过来抢劫百姓的金兵打起来,受了两箭,连他的夫人也死了。正在性命攸关之时,是神木岭的劳白山劳神医救了他。可能是为了报恩吧!他伤愈后就成了神木岭的二当家。原本曹须眉是二当家,他加入进来,曹须眉只能做三当家,现在做到四当家了,听说曹须眉对他颇有意见。”
说的故事虽不全,大家都明白了,韩㣉想到一些事:“去年的事?是不是就发生在快过年那时?”
孙从仕想了一会说:“看左方孝上山的时间,好像是那时候。”
“金军以常过来抢劫百姓吗?那次官府有没有派兵来管?”
大家都有些好奇,为什么韩㣉对此事如此关心。孙从仕没有多想:“金军偶尔过来抢百姓,那里离得太远,官府有没有派兵来我不知道。去年好像只发生了一次金军过界抢百姓之事,这事有些人应该知道,大帅可以去打听一下。”
韩㣉不用打听了,上次他和赵丹成婚没多久,安丰派人去汇报,说金国有一队几百人的兵马入宋境,抢劫当地百姓。被安丰府守将侯丰年率兵击退,杀敌军一百多人,我方仅损失几十人。如果只有这一次,说明上次杀敌一百多人,是人家左方孝所为,侯丰年在冒领功劳。韩㣉对这种冒功的人十分痛恨,对侯丰年的恨意又增加一分。他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放过侯丰年,将话转到左方孝上来:“难怪左方孝会投如此垃圾的山头,这种救命之恩,他很难推得掉。”
知道对方不是自甘堕落,韩㣉对左方孝的兴趣又恢复不少:“左方孝以前的名声不差,此人我们可以争取一下。但愿他不要一根筋,想着报那种人的恩才好。”
这事谁也没有把握,很快孙武带着几个男女进来。孙武有些不好意思,指着一个矮瘦的老妇说:“郑婶她们有事想来见大帅。”
孙武说完,同进来的八人向韩㣉跪下,老妇说:“将军,你们是不是要处死神木岭所有人?”
韩㣉没懂对方的意思,还以为这些人和神木岭的人有仇,想他将所有人处死,将大家劝起:“毕竟是人命,哪能处死所有人?到时候先将那些人俘虏,没什么恶行的会释放,有恶行但又罪不致死的,会送到一些地方去做苦工。只有该死之人才会处死。”
八个人松了口气,老妇看向孙从仕:“二叔可以为我们作证,我儿虎子去神木岭,绝不是真心去投,他是为了保我孙家村才去的。他没做过任何坏事,到时候将军能不能赦免他?”
“我哥哥也是为了村里才去的,他也没做过恶事。”
八字还没一撇,大家已开始向自家人求情。孙从仕作为族长,不得不出声表态:“大帅,她们说得不错。都怪那些该死的山贼,前几年他们为了壮大自己,要求四乡挨邻的村民,有条件的加入他们,他们会保大家一方平安。加入之后还不是没减免多少东西,该上的粮还得上。那些人的确是为了村里才加入他们,绝非是助纣为虐。”
韩㣉暗自叹了声,他以前认为那些山大王,都是些真正的绿林好汉。现在知道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不但做尽干事,还强行让村民入伙?这下有些麻烦了,到时候大战起来,还得先好好劝降才行。尽量要留活口,要不然将这些村民的人弄死了,不好向人家交待。“大家放心,只要是无罪的,到时候听从我们的吩咐,放下武器,一律可赦免无罪。”
有韩㣉的保证,又有孙从仕几人劝说,总算是将这些村民送走。计划定下,大家又陆续弥补一些。吃完饭后,大家正要起身去看水源。在外面负责戒备的孙武又跑了进来:“大帅,神木岭的左长风来了,他说有要事要见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