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平坦之地,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城池。日落前的晚霞,给城池披上一层金色的光华,紧闭的城门、站岗的士兵、城楼上巍然不动的旌旗。仿佛一幅巨大的画卷,宁静中带着一丝萧瑟。让人心生莫名的忧虑,此时在城楼上眺望的人更是如此。北城楼中间,四个女人拿着一副望远镜,不知道想看什么东西。可能实在看不到心想之物,赵丹放下望远镜,发出一声轻叹:“相公都走了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全骑着马,昨天就应该到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和对方大战一场?”
四个女人,只有赵丹穿着盔甲。可能嫌太重,宝剑也在无双手里。她们十分懂得享受,在北城楼上安放着四张椅子,一张桌子。赵丹说完,一屁股坐到有桌子的椅子上,拿起上面的一个茶杯喝了一大口。无双也嫌剑太重,将剑放在桌上:“那个叫陆方定的将军不是说了,他从城里突围出来时,没发现哪里有援军来。可能驸马爷藏在什么地方等机会,准备给那些金军致命一击。”
“陆将军说那些金军都开始攻城了,哪还有时间致命一击?”
谢兰可能觉得这样说太悲观,将语气一转:“不过也难说,姑爷是什么人?那些金军哪是对手。说不定现在那些金军已被姑爷打败了。”
这话虽好听,怎么想都想不到那种场景。谢夕韵叹声说:“三万金军,他们只有六千,哪有机会?其它地方的援军怎么还不来?妹妹,要不再派人去催催?”
赵丹渡过了漫长的一天,她和谢夕韵几乎没睡着。她除了担心,更多的是兴奋。内心里很想韩㣉退回来,然后金军攻来,她一家人齐上阵,打得那些金军落花流水。援军这事急也急不来,赵丹还未开口,在一旁打酱油的谢正坚指着远处:“公主,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四女赶忙跑到城跺前,谢正坚喊晚了,现在她们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跑来的一共有两骑,是两个身穿军服的士兵。快跑到城楼下时,一个中年士兵大喊:“公主,大人,我军大捷,我军大捷。”
这道声音比天籁之音更动听,包括那些在里面站岗的士兵,全跑到城跺前。赵丹大喊:“快打开城门。”
谢夕韵动了动嘴,原本她想证实一下对方的身份。一想来的只有两人,再怎么也翻不起什么浪。四女忍着没迎下城楼,没过多久,两个报信的士兵来到她们面前。刚才喊话的中年士兵说:“公主,昨天晚上辅国公带着我们夜袭敌营,成功烧毁金军粮草。又引诱金军出来,在一个叫长岭的地方伏击追出来的金军。杀了一万多金军,我方仅损失一千几百弟兄。”
所有人都呆住了,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有不死人的战争,比对方少十倍的伤亡,这种胜利几乎算得上完胜。一个清醒得最早的中年文官问:“你说的可当真?”
“小人绝不敢有半句假话,”中年士兵说:“只是活马,我们就得到两千三百多匹。现在剩下的金军还有一万多人,辅国公让大家紧守城池,他彻底解决掉那些金军的威胁后才回来。”
中年士兵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赵丹。赵丹拆开匆匆看完,终于不再怀疑,惊喜说:“姐姐,相公真的打了个大胜仗,杀了好多金军。”
谢夕韵就在赵丹旁边,她已经看到信中内容,高兴得眼中冒泪花。含着泪点点头:“好好,那些金军只剩下一万多兵力,无法对兴元府构成多大的威胁了。金牛县之危,算已基本解除。”
“只要那些金军还在,威胁就还未解除。”
赵丹想得很美好:“姐姐,我军损失了一千多人,现在只剩下四千几百人,对方仍几倍于我们。不如我领两千兵马去助相公一臂之力,你和大家在此守城?”
“公主,万万不可。”
谢正坚被赵丹的话吓了一跳:“辅国公让我们紧守城池,要是我们带兵去,说不定会坏了他的计划。”
谢夕韵知道赵丹的心思,抓住她的手:“谢大人说得是,城里只有五千几百兵力。再抽兵出去,万一那些金军来攻这里怎么办?相公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再说现在也晚了,等你赶去,说不定相公已经打完仗,去也只是空跑一趟。”
听到韩㣉在前线打了大胜仗,赵丹现在是坐立不安,挖空心思想到一些说词:“怎么会空跑一趟?我带去的是生力军,说不定在关键时还能帮相公一把。不说其它,打扫战场、服侍那些受伤的兄弟也好,还可以帮助追击溃败的金军。”
谢夕韵绝对不想赵丹去,但一听赵丹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意动。万一她们赶去,刚好遇到打仗,还可以帮韩㣉一个大忙。但让赵丹去太冒险了,正在想如何劝说,留下守城的卢照龄说:“现在城里只有一千几百匹战马,公主,不如我带一千兄弟去。那支金军有将军看着,应该不可能偷偷来攻兴元府。”
这个主意不错,谢夕韵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妹妹,就让卢将军去吧!我们在城内指挥。要是我们的大量援军赶来,到时我们一定领着大军去战金军。”
赵丹虽不爽,没有拂谢夕韵的意:“好吧!就让卢将军带一千兄弟去。记住,不管前方有什么情况,立即派人来汇报。”
……双方的兵力太悬殊,一场大胜仗,金牛县的威胁并未得到解除。今夜虽仍无月,但天上繁星点点,天色比起昨夜要稍好些。天空的星星,如果变成人的眼睛。可以看见,在金牛县东西两头,离城墙仅三四百米远的地方,各有一座营寨。两座营寨终于用一些石头树枝之类的东西,堆出一些便墙。这些便墙虽不能防住人,马很难越过去,必须走前后中间用木桩搭建的大门。前后大门各有五百兵把守,左右还有一两百人巡视。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不少暗桩。吃一堑长一智,要是徒单侍年以后还有机会带兵,以后肯定会养成一个好习惯。无论附近的敌人有多少,都会将营寨的安保工作尽量搞好。不说别的,起码敌人打来,能在最快时间组织人手抵抗。营寨离城门如此近,城下没再派人看守。在南北没有城门的两边,看不到一个守在那里的人。仿佛就算里面的人爬下城墙逃光了,对东西两侧的金军也没任何影响。现在许多金兵金将的确也是这样想的,巴不得里面的宋军逃光,他们可以轻松占领城池。要不是防止里面的宋军将战马和粮草运走,他们可能连城西也不会派人守。再黑的夜,也有人在为有些人或事而奔波。在一条人迹不多的小径,一个骑着一匹灰黑色战马、身穿金军服的中年士兵,点着一支火把,堂而皇之走在小路上。快到一丛竹林前,从竹林中跳出几人:“什么人?”
这些人和声音将中年男子小吓一跳,定眼一看一共有三人,全是穿着一样的战友,心里松了口气:“奉命在后面打探,打探到一些情况,回去向大帅汇报。兄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跳出来的几人也看见了中年男子的穿着,收起吓人的武器,一个壮年男子叹声说:“还能干什么?怕那些宋军从这里摸过来,在这里送死。”
“哪是送死,”中年男子安慰道:“真要是宋军从这里摸来,你们不出声不就完了?”
壮年男子白了中年男子一眼:“不出声?你以为是躲猫猫呢?要是宋军来了,还得跑到营寨那边去敲锣打鼓传声示警,要是运气不好,最先死的就是我们。哪像你们斥候兵?对了,你怎么不穿普通衣服?”
中年男子看了自己这身衣服一眼,暗自苦笑:“怕众弟兄误会,被无声无息干掉,才换上。不和你们聊了,我去办事。”
中年男子直接朝城南方向走去,中途又碰到几个暗桩寻问。快接近城墙时,他将火把弄熄。大着胆在城外走了一段,没发现任何人。他小心翼翼摸到离城墙一百米的红线范围,一些眼尖的宋兵已经走到重弩前。不敢再耽搁了,从箭筒中取出三支绑有纸条的箭羽,一支支箭羽射向城楼。有些不可思议,三支箭皆命中城楼上一根旗杆上。做完这一切,中年男子迅速退离红线。让他松了口气,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硬甲的都头,将他射来的三支箭取下。没再耽搁,返身从另一条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