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这个年青人,以为他不是个男人。年青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年青女子,长得都不错,比年青人矮。三人来到韩㣉面前,年青人朝他抱拳问:“在下谢玄,兄台高姓大名?”
接触人的方式很多,以这种折服人的方式接触,韩㣉心里很满意,抱拳回礼:“在下韩白,刚才不过是一些牢骚之言,让谢兄见笑了。”
“那些话岂是牢骚之言?”
谢玄俏眉一立,瞪了眼在傻傻看着他们的中年男子:“一些海商富可敌国,全是吸取的民脂民膏,是这些海外奸商的帮凶,都是些奸商。这么点宝石,竟比同等量的黄金还要值钱。就算是他们在海外辛苦所得,但这些东西对我们一点用处没有。还得用更多更实用的东西换。为何每年会有如此多的人换?他们换的时候就不会心痛吗?”
韩㣉也很心痛,要是大家都富有了还好些。觉得这谢玄是个好同志,给他说出一点愚见:“这些东西全是因炒作引起,我们就拿南方盛产的珍珠来说吧!珍珠有什么用?和这些宝石差不多。当然,有点药效,但也不大。这东西不知是什么时候兴起的,比如我得到第一颗珍珠,当时物以稀为贵,大家觉得好看,卖出高价。珍珠的名声逐渐打出去了,最后越来越多的珍珠被发现,炒得也越来越红火。炒到最后,已不是实不实用的问题,一些商人将它当成生意,使用各种手段吹捧销售。百姓将它当成一种身份、富贵的象征,就算穷些也要攒钱去买。才会让一个没有多少作用的东西,卖到远大于它实际价值的程度。”
中年男子开始只是有些发呆,不久转成愤怒。现在听韩㣉一番高论,脸色非常惊讶。谢玄从佩服到露出一丝崇拜,再次朝韩㣉一礼:“韩兄真是高见,好一个物以稀为贵。就相当于那些古玩商人,一个破玉壶,只要打上千百年的身份,就会身价倍长。韩兄有没有办法,杀杀这股不良之风?最好将这些垃圾之物打回原形。”
“两位客官请了,”老者忍了两人半天,终于忍不住:“我这店里,有没有两位客官钟意之物?”
韩㣉又不是来买布料做衣服的?很诚恳回答:“没有。”
“我也没有,”大家都能听出对方是在赶人,谢玄说:“掌柜,千万不能答应他啊!这么一把破石头,想换你店里这么多的布料?一尺布也别换给他。”
老者点点头:“多谢姑娘提醒,我知道了。”
待几个瘟神出去,老者对中年男子说:“客官,你也听到了,你这堆石头没什么作用。唉!看在你远从海外来,这样吧!我同意用我一楼一半的布料,换你这些石头,客官以为如何?”
中年男子一把抓起宝石,放入口袋中:“抱歉掌柜,我现在有些事,等会再来和你商量。”
“你别走,价格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老者喊完,中年男子已经从门口消失。被赶出来的韩㣉几人热情未减,韩㣉和谢玄像两个多年的知交好友,并肩走在前方。后面康宁三人和两女走在后面,大丫见两女转过头看着她们,主动介绍:“两位姐姐,我叫大丫,她叫二丫,这位是康宁姐姐。”
两女对望一眼,年纪稍大些的女子说:“我叫谢兰,她叫谢香,你们是哪里人?”
两小刚才听到韩㣉用的假名,没敢接话。康宁说:“我们就是京城人,你们呢?”
“我们在京城住,”叫谢香的女子接道:“听韩公子对商业这方面十分熟悉,你们莫非在经商?”
大家都在鬼话连篇,在前面的韩㣉皱了皱眉头。开始谢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人说话越说越近,对方身上传来的味,让他很不舒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女人要是擦香抹粉,韩㣉很喜欢。男人搞这些,那就不一样了。谢玄身上传来的香味虽淡,这种香味用在一个男子身上,他感觉很不自在。谢玄一点没感觉到他的不自在:“韩兄,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那些炒作的商人了?”
韩㣉一阵苦笑,商人的力量绝对不小,单凭一些人根本无法对付。“就算朝廷出面,也难整治这种现象。因为炒作并不犯法,并且那些东西已深入到各个阶层,形成一套很完整的买卖体系。比如朝廷强行为宝石定价,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十两。谁会那样卖?人家私下交易,卖出的价格比朝廷的价格不知高多少倍。除非朝廷控制,严禁海外商人用那些东西买卖兑换任何物品,最好严禁海外商人携带那些东西来我大宋。”
韩㣉有些好奇,这个谢玄谈吐不凡,看样子应该也是个官二代。康宁私下已暗示过他,不认识此人。谢玄长叹一声:“朝廷是不会出面的,要是不准海外使用那些东西,海贸方面必定会受到很大影响。我大宋一半的赋税来自海上,一个不好会动摇国本。”
这些韩㣉没考虑过,他对现在的海贸也不熟悉。想到几天前的事,问谢玄:“谢兄知不知道朝廷一年的所有收入加起来,大概有多少?”
谢玄点点头:“我朝南渡后,虽失去大量土地,并不算穷。现在每年的税收,大概有八千万贯。”
“八千万贯?”
韩㣉被吓了一跳。他以前的生意专和铜子打交道,这方面他知道。一贯等于一两银子,八千万贯就是八千万两银子。看他这副表情,谢玄笑了笑:“八千万两并不算很多,我朝仁宗年间,每年各种赋税高达一亿五千万两。”
这些冷门知识韩㣉没听过,他有些好奇:“这么多的收入,朝廷为什么有时连几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上次程大人找韩侂胄,为五万两银子的事,韩侂胄差点和丞相谢深甫大闹一场。当时韩㣉还以为朝廷很穷,没想到每年有八千万两的收入。谢玄没想其它,苦笑道:“朝廷不是拿不出几万两银子,朝廷每笔银子都有计划。本来朝廷的银子就只够一年开销,要是突然多出一个哪怕几万两银子的事,朝廷拿不出来很正常。唉!我大宋冗积的官员太多,俸禄又比以前的朝代开得多,就拿一个县令来说,折算下来,每年有千两银子的傣禄。加上各地禁军、厢军等等,朝廷这个家不好当,谁当家谁头痛。”
韩㣉有些惊讶,一个年青人居然懂这么多东西,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新科状元之类的。两人又聊了一会,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谢玄朝他抱拳道:“与韩兄一席话,我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我对韩兄说的这些非常感兴趣,要是韩兄不嫌弃,明天我们去西湖一游,到时再请教韩兄。”
西湖韩㣉还没去过,这个谢玄虽然身上香了些,其它方面还是很不错,韩㣉没有拒绝:“那好,明天中午我们在刚才那个布料店聚,去西湖一游。”
目送主仆三人离去,二丫兴奋问:“哥哥,明天我们真要去西湖吗?”
“答应人家的怎好失约,”韩㣉自言自语说:“他是什么人?如此年青就知道那么多的事?唉!人倒是个好人,就是身上的味太浓了。”
两小没明白韩㣉的意思,康宁说:“少爷,刚才那个谢公子身上的香料,是京城兰桂坊之物。还不是一般的那种,以前二少奶奶就很喜欢用,不知谢公子为什么会用那种香料。”
韩㣉皱了皱眉头,他听得懂康宁的意思,香料男女用的都有,那个谢玄居然用女人用的?摇摇头:“算了,人家的事我们别管,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还要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