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母亲之外没有被任何人拥抱过的沈念余,在他小学的时候,在一次班主任的课上,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被一个叫做关常乐的女孩,主动地拥抱。
沈念余身体有些僵硬,这个拥抱太温柔,让他一时间愣住了,然后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感受。
脖子上感受到关常乐柔软的发丝,鼻尖还萦绕着淡淡地芳香,小臂被抱着,体会到她肌肤丝滑的触感,她的胸膛和自己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透过布料被感知。
沈念余感觉自己仿佛身在云端,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悸动所掌控,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像快要蹦出来了一样。
接来下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无暇顾及。他的脑海里都被常乐的呼吸声、还有她走向他时的笑靥占满。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个女孩的举动,但他明白她是充满善意的。
虽然关常乐的主动与沈念余交朋友这件事让整个班级震惊,但是学校这个小型社会里,就连小学生们都有着隐形的交际圈,沈念余的境况并没有改变多少。
那些原本讨厌他的人,嘲弄他的人,依旧找机会奚落他;那些不愿意和他有接触的,依然远远地避开这个“充满晦气”的人。
沈念余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他在那个年轻的班主任开口的第一瞬间,就觉得老师太想的太简单,甚至有点怨恨老师多此一举。让他不得不成为全班关注的焦点。
但他却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多了一个跟屁虫。
“念余!等等我啊,我们一起走。”
下课铃一响,沈念余就收拾好了书包准备离开教室,关常乐在旁边焦急地边收拾课本边朝他喊。
那节课上关常乐向老师提出了要与他做同桌的要求,老师自然是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旁边几个听到关常乐的话的小男孩立马模仿起常乐的口气,互相调笑。
关常乐转头对他们生气地威胁道:“你们笑什么笑!再笑我告诉老师你们欺负同学!”
常乐杏眼圆睁,腮帮子气鼓鼓的,一脸严肃的威胁让几个调皮的小男孩不吭声了。虽然他们排挤沈念余,但是老师在孩子们间的威慑力不容置疑。
沈念余心里很无奈,本来他以前就过着几乎是透明人的生活。悄无声息的来上课,再悄无声息地下课回家。现在有了关常乐,几乎每天都不能不被注意。
关常乐总会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念余你来啦!早上好。”
“念余我们放学一起回家吧?”
“念余你等等我,我还没有收拾好!”
每天关常乐都要和他一起放学,不管路上其他同学怎么看,她都要拉着他的手,哼着歌儿,偶尔还会转过头来对他傻笑一下。
沈念余脸上强装镇定,但每次看到关常乐无邪天真的笑容,都会忍不住感到心跳加速。
一开始沈念余并不习惯和女孩子手牵手,应该说他不习惯和任何人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几次想要挣开,都被常乐牵回去,最后只好放弃了。
第一次被挣开的时候,关常乐很疑惑,问道:“念余,你不喜欢我牵你的手吗?”
沈念余表情有点不自在,别扭地说道:“没有,我就是.不习惯。这个很奇怪。”
关常乐笑了,重新拉起他的小手说道:“妈妈说好朋友要牵手,我们是朋友,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对。”
沈念余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默认了好朋友就该牵手这个结论。
常乐做的事虽然他一时不习惯,但心理上并不讨厌。
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常乐常常挡在沈念余的身前,尽力帮他抵挡自外界的恶意和不友好。她甚至有勇气为他站出来,斥责小胖子,赶走那些企图伤害他的人。
没有被孤立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被全班乃至全校的人侧目、鄙视、疏离的绝望感。仿佛自己就是一座孤岛,四周是茫茫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
但是如果有哪怕是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向外界表明立场,站在自己身边,那种感动难以用语言形容。
那种踏实感该怎么描述呢?就像是长久踽踽独行于黑暗中的孤魂,在那一刻,突然被人握住了手,点亮了火把,一切都变得清晰可靠起来。
到了校门口,常乐坐上了她父亲的车,透过车窗跟他挥手告别。沈念余看着渐渐驶去的车尾,站立良久,半晌后,才慢慢地转身一个人走向回家的路。
他的母亲,忙于工作,一天从早忙到晚,为了供他上学,一个人打了三份工,根本没有空来接他放学回家。
回到家里,桌子上有一盘胡萝卜玉米炒豌豆。桌子上妈妈留的字条嘱咐沈念余自己热一热再吃。
沈念余搭起小板凳在灶台前,熟练地打开燃气灶,将菜倒入锅里,翻炒了一下装盘,再从保温的电饭锅中盛了一碗饭,端到饭桌上,一个人吃起来。
沈念余虽然在学校里处境不好,从小没有父亲,但是他觉得自己还算幸福。
因为妈妈很爱他,虽然很少有时间陪他,有时候还会生病在床上昏睡。但妈妈总是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买文具、衣服,让他和其他同学一样,不少任何一件东西。
而且现在,他还有了一个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很热情,常常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想着想着,沈念余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就连平日里不喜欢的胡萝卜丁都吃了下去。
沈念余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长大了的自己,还梦到长大了的关常乐。大人关常乐很漂亮,长发翩翩,眼睛还是圆圆的大大的,皮肤白皙,身上也有那种香气。最让他觉得震惊的是,梦中的他们都穿着礼服,正在一座教堂中。
常乐修长的身形包裹在雪白而精致的婚纱中,镂空的纱裙上绣着繁复魅力的花纹,她手上的捧花鲜艳夺目,娇艳欲滴,常乐闭着眼,精致的面容近在眼前。八壹中文網
梦中的自己已经是大人模样,身姿挺拔,长相帅气,正满脸幸福地将常乐拥入怀中,俯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