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冷冷的质问着面前的苏以安，“冷子越的父亲过世，你竟然会哭？”
“推己及人到这样的地步，苏以安，你还真是难得。”
顾衍的话出口，立刻换来了苏以安红着眼眶的一瞪，他立刻皱眉，不悦的开口，“难道我说错了？”
“直接把我丢在礼堂，到日落都不闻不问——”
顾衍上前，不顾她的低落神情，扼住了她的手腕，“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冷家的孝顺儿媳！”
顾衍想起自己上午在礼堂里看到的，苏以安和冷子越手牵手站在一起的画面，情绪又是一阵反复。
顾衍的话，叫苏以安觉的莫名其妙，顾衍狠厉的目光，也叫她无处可躲。
苏以安擦了擦眼泪试着挣脱，“顾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天我过来，是跟公司请过假的。”
“如果你不信，可以和人事部门确认一下。”
顾衍听了苏以安的辩解，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却更阴沉了。
一句请假了来打发他？
只要请假了，她就能和冷子越手牵手肩并肩站在一起，被人当成一对情侣，甚至还是在追悼会这样隐私的场合。
只要请假了，就可以随意把他丢在别的地方，一点都不在意？
顾衍心底的怒气越来越盛，偏偏这时候，苏以安还在转动手腕，想要从他面前离开：
“如果顾总还不满意，完全可以扣我今天的薪水……没必要话里话外牵涉冷总！”
“毕竟冷总今天已经够难过了。”
护着冷子越？
眼看着苏以安这么急着挣脱自己，又为冷子越说话，顾衍的脸色钳制苏以安的手更加用力了，他紧盯着苏以安苍白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着：
“请假？苏以安你为了星冷的人请假，谁批准了？”
“谁都知道顾氏和星冷是死对头，苏以安，你这么做就是公开站在星冷，和我作对！”
“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合同我随时可以叫停！”
苏以安一愣，没想到顾衍会突然说起这些来。
叫停合同？
因为她请假来参加冷先生的葬礼，没来得及照顾他大总裁？
恐怕都不是，而是因为早就不愿意见到她，趁机提出来。
苏以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这近乎绝望的想法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
不是说好要忘记要放下，为什么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在乎……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没想到顾衍却先提出来。苏以安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好，既然顾衍已经提出来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
难道真的等到顾衍亲自终止合同那天吗？
苏以安当下狠狠的推了顾衍一下，趁机甩开了他的手，怒目瞪他，决绝的开口，“好啊！”
“顾总是大总裁，当然可以随时终止合同，这是你的权利不是吗？”
顾衍愣了一下，被苏以安一推，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她挣脱了自己，说出这些话，他讶然得忘了反驳。
“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过顾总如果看我不顺眼，就请终止吧！我也自认不能胜任顾总的助理一职！”
话说的干脆，可伴着决绝的话语，苏以安感觉自己眼中泪水没出息的往外涌着。
她竟然在顾衍面前哭，这太丢脸了！
苏以安努力强忍着，任由视线被泪水挡住，甚至连面前顾衍的表情都看不清了，她仍动都不动。
太痛了，这种痛苦她实在受不了。
不论苏以安怎么自欺欺人，她对顾衍的感觉自始至终都在心头。
然而她又明明白白的知道顾衍绝不可能回应，这样下去，和顾衍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苏以安来说都是煎熬。
就这样吧，哪怕合同终止，哪怕拿不到雅苑，她也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那一瞬间的情绪爆发出来，冲破了苏以安所能承受的底线，可那些话说出来，苏以安发现她心里并没有好一点。
感情这件事，没有输赢，付出真心的那一个，永远伤得最重。
“苏以安，你觉得我看你不顺眼。”
顾衍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苏以安几乎能猜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使在自己这么激动的时候，顾衍依旧无所谓……
“我觉得？”
“顾总的讨厌就写在你脸上，写在你心里，我不是傻子我看的很清楚！”
“如果是这样，那么顾总可以直接终止合同，我也会从你身边消失，这不正是顾总想看到的。”
苏以安边说着，边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出息，哪怕现在的状况下，她的思绪还会被顾衍身上的古龙水味扰乱。
简直像个作茧自缚的笨蛋。
顾衍抱臂站在那里，许久过后才开口问道，“我想看到的？”
苏以安的泪一直不停的落下来，她终于还是拿出手帕来擦着，只是全程死死低着头。
她就像走在深渊边缘的人，好不容易才从那谷底爬上来，所以小心翼翼，不敢有一步错。因为苏以安明白，一旦再度陷入深渊之中，她就休想要爬出来。
“你就这么确定，你做的就是我想看到的？”
顾衍咄咄逼人，句句追问着她，又朝她迈了一步。
“顾总亲口说的话，我当然确定。”
苏以安紧紧闭着嘴，脸色苍白，心里做出最坏的打算，才说出这句话。
回应她的，是顾衍的沉默：她听到了什么？自己真的说过那些话？
空旷的墓园门口，黑暗中苏以安的神情是难得的放空。
她没想到，说出这句话，放弃雅苑，对她而言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她轻轻的一笑，狠狠擦干了眼角的泪珠，终于有勇气抬头看着顾衍，“顾总，谢谢你选择终止合同。”
反正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顾衍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以安抬起的脸。
他以为，说出这些话的苏以安至少是脆弱的。
因为苏以安在这之前还向他表白，如今突然要他解除合同，这样的矛盾下她该是无助的。
可现在，面对他的那张脸上，充满着坚毅，甚至那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仿佛他顾衍对苏以安来说并不重要，不止不重要，反而更像是她要急切摆脱的包袱一样。
“苏以安。”
顾衍低吟着，心口是清浅的疼，只是那疼渐渐钻心而来，直叫顾衍立在那里，手指发麻。
“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去星冷，投向冷子越？”
苏以安觉得有些窒息，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之后，轻声开口，“难怪顾总会讨厌我。”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呵呵，对，我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顾总，早点终止合同吧，这样我会非常感谢你。”
苏以安说着，惨白着脸就要越过顾衍离开，只是一晃神，她眼前倏然漆黑，双腿一软直接失去了知觉。
顾衍皱眉，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没想到他的手臂才刚刚伸出来，面前的女人就缓缓的昏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苏以安，你怎么了？”
“苏以安！”
顾衍神情严肃，飞快的横抱起她来，匆匆的往殡仪馆的方向而去。
“病人只是突然之间受到了惊吓，加上今天一天进食不多，所以有些贫血才昏过去的。”
“我给她打了吊针，这一瓶盐水输完，她应该就会醒了。”
顾衍立在她床前，朝医生点了点头，“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