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函存进带锁的抽屉,手一拉,白布把这里的一切都掩了去。
复将客厅的沙发等都用白布盖上时,她终是将大门紧锁,离开了,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
这一次,她带走了钥匙,源于,里面那份信函应该是比较重要的。
而,这里,无疑是最妥善的收纳点。
按着约定时间出现在西里spa,这里是最受名媛推崇的会所,不仅服务,包括所有的设备都是世界一流的,当然,与之媲美的,是高昂的价格,一次最普通的spa收费是5000元,绝对的天价,依旧让名媛趋之若鹜。
在这些名媛中,其实,西汐一直觉得很压抑束缚,但,由于这家是隶属冥远财团投资的会所,司徒霄赠送了蓝皓一张储值金卡,于是,这里,也成为喜欢省钱的她的不二选择。
现在,她在香薰师陪同下,做完spa,并接着做了一个经络排毒按摩,昏昏沉沉的,她竟是在按摩床上睡着,醒来时,透过茶色的玻璃,似乎已是近夕阳的时分。
她起身,房内空无一人,镜子中的女子,美貌依旧,只是不能忽略的,是眼底的落寞。
落寞?每个人,都会有落寞的片刻吧。
到一旁的沐浴房冲了凉,把按摩所用的精油洗去后,方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小爱没有在室外等候,今天下午,她开始spa后,小爱就匆匆赶回亚治。
不知道,是不是和竞标的事宜有关。
拿出手机,上面没有一个电话,现在,她除了在这里等待小爱来接,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回景海。
而她并不想这么做。
信步走上旋转楼梯,往休憩厅走去,哪里,是会所内打发时间的最好选择。
甫进休憩厅,就听到女子清脆的嗓音传来:
“哪有,别乱说。”
转过巨型的浮雕隔断,临窗的藤椅上,坐着一名漂亮的女子,不算面熟,但似乎见过,随着女子对面的女伴开口,她终是知道了那名女子是谁。
“还说不是真的,你看,不说其他的副钻,就这颗红钻啊,这么大一颗啊,还不够诚意?据说,这几年,只有司徒先生送给辰总的那条倾城之恋可以媲美哦,快交代,那个神秘男人到底是谁?”
那名女子是莫晚。
此刻,她白皙修长的颈部,赫然戴着一串钻石项链,正是那条,原本蓝皓选了,让她配主婚纱的项链。
即便面对这样的时刻,在莫晚察觉到她进来,目光移向她时,她仍能微笑。
她笑得很明媚,很婉约,瞧不出丝毫的异常。
只是,唯有她知道,心底,好似被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那些细微的疼痛,会随着每一次呼吸,刺得让她逃避不得。
原来,她的心,会疼。
会为了蓝皓疼。
而并非,是为了这条虚浮的项链。
莫晚显然也认出她是谁,笑得更加灿烂,涂着粉色高光唇彩的唇莹润欲滴:
“司徒夫人来了。”
这笑,是迎向她身后的那人——辰颜。
西汐站在那边,这样的氛围无疑有些尴尬,只是,她是西汐,任何尴尬,她都能应付,起步,保持着得体的仪态才要往最里面的沙发走去,辰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莫小姐,你好。”
顿了一顿,下一句话,却是对着她的:
“西小姐,刚做完新娘套餐吗?”
看来,她还并不能朝沙发走去。
回身,看到辰颜本来的长发如今变成了及耳的短发,穿着宽松的衣服,小腹却还是不明显的。
在辰颜的身旁陪着的恰是秦沁。
很久不见的秦沁。
西汐依旧是笑意盈盈:
“辰总,你好,只是过来坐一个spa。”
新娘套餐,太贵了,哪怕是送的卡,她还是不舍得啊。
“一起坐吧。”辰颜伸手牵起她的手,径直坐到莫晚那桌。
莫晚和秦沁,现在明着该是两档节目的竞争关系,彼此倒也笑意颔首,一排融洽的表相。
侍应生送来今日的特饮,酸酸甜甜的花果茶。
“司徒先生对辰总果然是好的,连特饮都变成辰总最爱的口味,连带我们也得一起陪着喝这种幸福的味道了呢。”秦沁的话,带着讨好的意味,毕竟,辰颜是她的老板,说这话,恰是无可厚非的。
“呵呵,这么酸,还和幸福有关?”辰颜淡淡地笑着,身上笼着幸福的微光。
“我想,无论司徒夫人的口味是什么,秦小姐都会认为,是幸福的味道。”莫晚的唇边勾起骄傲的弧度,对于这种惺惺作态讨好的人,她素来就是不屑给任何颜面的。
辰颜端起花果茶,轻抿一口,笑意真的让人仅联想到幸福:
“现在觉到幸福的,应该不止是我,还有西小姐。以蓝总的细致体贴,西小姐的幸福,是大家都看得到的。”
辰颜说完这句话,眸光若有所思地凝了一眼莫晚,莫晚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弧度,抬起描画精致的眼睛,睨了一眼西汐。
西汐浅啜了一口花果茶,并不回避莫晚的目光:
“呵呵,的确他待我很好,一如,这果茶,入口,偶尔会有些酸,更多的,还是收口时的甜蜜。”
相对于针锋相对,敛去犀利却是更难的。
再难,她仍要做到。
源于,去争,有意思吗?
男人的心,若能真靠争,有所转圜,就不会有演绎圈的怨女屡见报端了。
“西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再是恰当不过了,主持节目再风生水起,始终,还不如嫁得好啊,对不对,莫小姐?”秦沁这一句话,不动声色的,恰是针对了俩个人。
对于今日的西汐,她当然是嫉妒的,哪怕,西汐除了嫁给蓝皓外,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失去。
对于趾高气昂的莫晚,不管出于竞争对手的心理,还是刚才的挖苦,她都做不到淡然处之。
“但,如果既能在节目上有所斩获,又能嫁得好,不就是两全齐美啊?”莫晚身旁的女伴按捺不住,讥讽地道,“这条项链啊,就是晚晚的新任男友送的,司徒夫人,您看,是不是可以媲美当年司徒先生送给您的倾城之恋呢?”
莫晚并没有阻止女伴的这番犀利语言,她的目光收回,纤细的手指涂着淡淡地粉色甲油,抵在正中那颗硕大的红钻上时,她的眼底浮现出的光芒,是属于漠视一切的。
确实,以她的条件,配蓝皓,连蓝翦都是不会反对的。
“感情,如果能用物质衡量,那注定不是纯粹的。”辰颜只说出这句话,“这串项链确实很漂亮,但,配礼服裙可能效果更好。”
话外有话,只是,秦沁和莫晚的女伴未必是能听出的。
“司徒夫人果然是最懂鉴赏美的。”莫晚又笑了起来,“一如司徒夫人今日的发型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呵呵,是啊,因为有了bb,想着,总归是要剪短的,不如就趁今天,到这里打理一下。”
“一直听说,司徒先生只要有空,都会相陪司徒夫人,今日倒是例外。”莫晚旁边的女伴对辰颜堵了她的话,显见是介意的。
“但凡有事业的男人,怎会一直陪着家人呢。”秦沁翘起嘴角,为老板回了过去,又引证道,“哪怕,即将成为蓝夫人的西汐,不也是一个人到这?”
莫晚的指尖从项链上移下,交叉握着:
“这倒是,蓝总今天该很忙吧,刚刚听父亲说,移动商务平台第一阶段的竞标,银讯以一亿三千万的报价顺利竞得,只比亚治低了五百万。”
这句话,很突然,却,仿佛也很自然。
西汐的脸色转瞬苍白。
她本一直惴惴不安关于低价竞争的事,不仅没有发生,并且两方面的报价和她先前知道的,完全都不一样。
只一瞬,她终究明白了,不过是俩个男子间的又一场心理战术。
结果,还是墨沧赢了,但,为什么,只低了五百万?
这个数字对于这样一场应标来说,实在是太精准了,精准得仿佛银讯对亚治的底价一清二楚。
精准到,似乎,谁的心,都一并沦为算计中。
咬了一下贝齿,在这样的场合,她唯有平静到淡然,才是最好的。
“不知道,后天,蓝总是否还有心情举行婚礼呢?”莫晚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因为,她没有如预期般看到,西汐的郁结。
那名女子的脸上,甚至仅有平静,以及没有敛去的幸福笑意,这样的笑意中,西汐的手抚到中指的婚戒上,当然,这样的婚戒在莫晚眼里看来,更是不值一提,虽是tiffany的款式,却是最廉价的。
一如,眼前这位廉价的灰姑娘吧。
对于这些妄想涉足上流社会的灰姑娘,总让她嗤之以鼻,今日,当然,亦不例外。
“婚礼不过是形式而已,他的心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够了。”说完这句话,西汐起身,“抱歉,我先失陪了。”
她不知道,她能伪装多久时间,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她朝旋转楼梯走去,辰颜瞧了一眼,她的背影,突觉有些不忍,遂也欠身,跟上西汐的步子。
秦沁独自面对莫晚,自然也没有趣味,忙紧随辰颜离开。
西汐走到楼梯前时,手下意识地扶住栏杆,原来,这一刻,她需要靠这栏杆的相扶,才能从容地走下台阶。
恰此时,一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臂弯,辰颜的声音带着同样温暖,在她耳边响起:
“西小姐,你没事吧?”
她有些担心这个女子,看上去,波澜不惊的女子,其实,内心,最是脆弱。
西汐的手微微一移,源于,她怕,在暖意融融的跟前,没有办法克制所想。而,对于辰颜,仁心医院的事,始终,让她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嫌隙。
但,只是嫌隙罢了,对于陷害过她的alice,她都不会去恨,只是知道,有些人,应该敬而远之,才是好的。
可,今天,注定她无法远之。
就是这么一移,辰颜突然,一个踉跄,径直地,从她身旁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