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轩到了公司第一件事情是用凉水洗脸,抖擞下精神,从休息室的柜子中取出一件白衬衫换上,在挑领带的时候,发现白晓梦在春节时送给他的领带,丝毫没有犹豫的系了起来,白晓梦的眼光让人不得不说完美,深灰色的条纹非常适合欧阳轩,沉着稳重。
会议开始后,他似乎是在听着各个部门经理的报告,实际早已处于神游状态。他想,不知道小妞儿醒了没有。
“总裁……总裁……”
陷入自己世界中的欧阳轩,根本没有听到赵紫在叫他。
赵紫沉默,从未见过如此不在状态的总裁。他早上沙哑的声音,来公司后憔悴的样子,还穿着昨天的衬衫,打着与昨天一模一样的领带,都可以表示出一个信息,他们的总裁昨夜没有回家休息,而且很疲惫。
她向阿翰使了一个眼色,在h·js谁都知道,阿翰可以全权代表欧阳轩。
“这样吧,有劳各部门的经理将报告打印出来,交到我这里,我会统一拿给总裁审批的。”
“这样也好。”除此之外,他们能说什么。
“那就这样吧,散会。”
等光剩下赵紫和阿翰的时候,两人对还没有回神的总裁颇为无奈。
赵紫指指阿翰,“你来。”
平时严肃的阿翰做了个抹汗的动作,推了推神游太虚的欧阳轩,“总裁!”
对于阿翰,许多人都建议不应该在h·js给他太大的权利,可欧阳轩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翰的心中满是感动,暗暗发誓绝不背叛。
“啊?”欧阳轩揉着眉心,望着走空的会议室,“散会了?”
“没有,见总裁心思不在,先让经理都回去忙了,待会儿会把会议的报告交给您的。”赵紫如实说着。“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了,我还要去医院,公司的事情就交给阿翰和紫姐了。”满脑子都是白晓梦,不能得知她平安醒来,欧阳轩工作也不会踏实下来。
“总裁生病了吗?”
“没有,是小梦住院了。”
赵紫和阿翰都感到错愕,“白小姐?”
“严重吗?”赵紫身为女性,更加细心,她问,“是什么病?”
“已经脱离危险了。”欧阳轩看眼时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在得知白晓梦还没有醒来后,他决定回家去拿点东西去医院,例如梦梦和他的衣服、生活用品等。“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是。”
季春华挂了电话,心情复杂,看意思小梦会生病,都是因为他家的好儿子。
艾佳说,“既然爱了,为何还要折磨。”
“夫人。”方嫂带着熬好的清粥匆忙赶来,“白小姐醒来了没?”
季春华不语,艾佳在旁边摇头。
白晓梦躺在病床上,她能够听到仪器发出的“嘀嘀”声,她可以感受到外界来的一切,却沉重的睁不开眼。
她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有人在耳边怒吼,“白晓梦,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
是谁?
好累,不愿醒来;好疲惫,不想睁眼。
是谁霸道的说过,“你是我的,终归只能是我的。”
好痛,浑身都好痛,痛到不能呼吸,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求救,却不知道该找谁。
“梦梦,我放手,放你走。”
“白晓梦,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床头摆着的仪器,手上吊着点滴,脸上照着呼吸器。
她,这是怎么了?
缓缓地转头,引得大力的咳嗽,心肺都像要震碎般激烈。
“重症区的病人醒了。”
医生很快如水般涌进来,白晓梦看着他们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做了各种检查。
她面无表情。
好似死了了无知觉任人摆布。
艾佳扶着季春华等在外面,等医生出来后才问,听她问,“我儿媳妇没事吧?”很想吐槽,季春华也太自信了,经过此事,小梦不跟你儿子分手就是好事。
“病人醒了,一会儿会安排住进普通病房,到时候你们可以看她了。”小护士抱着病历档案,跟她们说着,在翻看着记录的时候,发现在已经安排好了vip病房,不禁感叹人漂亮命也好。
“谢谢护士。”艾佳连忙道谢。
当她看见白晓梦被推出来时,立刻迎上去,“小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带着呼吸器,说话不清楚,但白晓梦眼神哀怨的看着她抖唇似乎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艾佳……艾佳……”
“我在呢,在呢。”
泪水流进发鬓,消失不见,直到侵湿了白色的枕罩。
欧阳轩开门走进家里,他觉得又见到了小妞儿从厨房跑出来迎接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叔叔回来了啊,快去换衣服吧,晚饭差不多准备好了。”
“嗯,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淡,随着话音落地,眼前的一幕刹那间瓦解。哪里有什么人在迎接他回来,有的不过都是寂寞与冷静还有心中的痛。
“梦梦……”
家,已经刻满了她的印记,无处不在。
欧阳轩,你也有这一天。
他,自嘲一笑。
在卧室整理衣物的时候,欧阳轩不小心将摆在床头的相框碰掉,照片上是他和白晓梦幸福的模样。他坐在地上,捧着相框面部柔和的凝视着她漂亮的脸蛋。“梦梦,那时候的你最幸福吧。”
将相框摆回原位,他低头无意间发现床边的一粒白色药片,他认识这种药,是梦梦前一阵吃的感冒药,应该是无意间掉在地上的吧。
但,心里的不平静是因为什么?
欧阳轩带着疑问将床头柜移开,然后他愕然的发现阴暗的缝隙里与那片一模一样的还有很多。
他无奈,想生气却更加无力。
难怪不会好起来,难怪越来越严重,几天来,她竟然从他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还以为她每一天都老老实实的在吃药。
可恶!
白晓梦,你问过我为何不信,可你叫我如何相信?
什么声音?对了,是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母亲季春华。难道梦梦?不对不对,肯定是好消息。欧阳轩瞬间想了几百种的可能,最后他觉得一定是好消息。定了下心神,他才按下接听键,还不等询问,母亲的声音已经传来,“阿轩,你快来医院,小梦醒了。”
“醒了?”太好了,可算醒了。“好,我马上过去。”
白晓梦被转进单人病房,她想如果没有欧阳家,没有朋友的帮助,凭借自己一辈子也住不上这么高级的病房吧。真讽刺。
欧阳伯母将她送进病房就出去了,恐怕是给欧阳轩打电话去了。方嫂在旁边忙前忙后,白晓梦要是能说出话来,肯定会让她休息的,看着都累。
艾佳呢,坐在椅子上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哭,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只是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似白晓梦给她气受一样。
“咳咳……”
“小梦……小梦你哪里不舒服?”艾佳焦急的问道。
她虚弱的摇头,想说艾佳其实我没事,想说艾佳你别哭了。慢慢的白晓梦闭上眼睛,她好困。
艾佳一愣,几乎是立刻的按下了床头的急救按钮。
欧阳轩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医生和护士慌乱的跑进病房,艾佳搀着他母亲站在走廊上,探头往病房内张望。“出什么事了?”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又昏了过去。”
“怎么会……”欧阳轩站在门口,透过小窗往里面看去,却是个拐角,根本见不到里面的清醒。“不是已经脱离危险,而且转醒了嘛!”
“是啊!”艾佳的眼泪几乎就没断过。习惯了伪装坚强,原来她也会懦弱。是啊,她怎么不会怕,高中的时候从来都有小梦和曜辉挡在前面,让她几乎忘记了恐惧。这两年才学会的坚强,不过是会轻易打破的伪装而已。
艾佳害怕,当年妈妈也是在经历手术成功后,不知为何突然陷入昏迷。她也是这样等在外面,然后等啊等的,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麻木,等到血液都凝固,等来的是医生无情的通知,等来的是妈妈永远离去的消息。
“小梦,求求你,不要。”小梦,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曾经历过等待的无助,你不能让爱你的人去尝试,这种痛着心扉的等候。
“艾佳,小梦会没事的。”季春华忍着难过,再劝身边害怕到颤抖的姑娘。
过了多久,没人记得。
直到郑医生出来。他昨夜替人带班到现在,几乎没有一刻是休息的,虽然疲累,但医生的本质不允许他放松。
“郑主任,我未婚妻?”
“没有大碍,你们放心吧。还有病人需要休息,不要叨扰太长的时间,留下一个人陪着就可以。”
欧阳轩点头,“好,我知道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进去吧。”
欧阳轩经历过无数的生生死死,一直认为自己可以看得很开,原来面对挚爱时,这种痛和怕才会重击着心脏,让人无法喘息。
小心翼翼的推开病房的房门,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任何不安全部消散无痕。“小梦,只要你醒来,我只要你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