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在后座上,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说道:“找白行长叙叙旧。”
吕双双听到她这么说,楞了一下,随后笑了一下回道:“您这刚从飞机上下来,又准备去机场啦。”
夏鹿看了一眼她的脸,“谁说我要坐飞机的?去机场干嘛。”
这下子吕双双糊涂了,她摸着脑后的头发说道:“您要找白行长不是一直都是坐飞机去江城吗?那今天意思是要换种交通工具,坐高铁?”
夏鹿翻了个白眼,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谁说他在江城,我看他明明就在蓟城。”
吕双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那咱们现在去哪儿找他?”
夏鹿不耐烦的冲着吕双双挥了挥手,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这么罗嗦,平常她不是总是私下和白念山的助理联系吗,这点儿小事儿都要问她?
“你现在打电话问一下张弛,就说我要找白行长,问问他在哪儿下榻,我亲自上门。”
吕双双眼睛转了转,不得已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张弛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张弛的声音挺冷淡,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吕助理。”
吕双双捂着话筒,小声说:“是这样,夏董现在想见白行长,麻烦你能告诉我白行长现在所在的位置吗,我们过去找他。”
夏鹿听不清对面张弛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总之吕双双的表情很不好看,最后唯唯诺诺的挂了电话后,哭丧着脸跟她说道:“夏董,张弛说我们就在夏氏集团等,他一会儿载着白行长来见你。”
夏鹿对着个张弛很没有好感,但是看样子吕双双跟他交情还可以,所以一边指挥她掉头开车回公司,一边问道:“这个张弛,什么来头?看样子不像是个助理兼司机的架势,又凶又没有礼貌。”
“尤其对女士很没有绅士风度。”
上次他当面指责夏鹿让自家老板陷入险境,这次直接变相拒绝了暴露白景言的行踪,看来对她很提防。
怎么想都不是个区区助理应该有的权限。
吕双双一面手忙脚乱的开车,一面回答她的问题。
“啊?您不知道啊,他没去金权银行之前,可是国内陆军特种部队里有名的狙击手。在国际特种兵比赛上还拿过第一名呢。”
“之后他因为一些事情退役后,就去了金泉银行,给白行长做私人保镖兼助理。”
“听说以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类型,所以您还是别招惹他的好。”
夏鹿听后也有些诧异,没想到那开车的小伙子居然有这样的背景。
同时也对白景言多了一份疑惑,平常据她所知,白景言银行做的都是正经的贷款储蓄投资等行当,虽然知道他产业多的铺天盖地,金权银行所占有的财富资金也很可观。
但是她从没把他和黑道,打打杀杀这类暴力制裁的行为挂上钩。
总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儒商。
这会儿得知了他那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司机原来都是身手非凡,这是不是也证明了,他其实也同样处在危险行当的中心,所以才需要这种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危?
关于白景言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车子停在夏氏集团楼下的时候,吕双双叫了她一声,将她的思考打断了。
随着吕双双示意的眼神向窗外看去,她才发现,原来白景言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
夏鹿从车上走下来,张弛也帮白景言开了车门。
白景言今天一如既往是穿了一身正装,黑色的材质看起来很挺括又把身材修饰的恰到好处,如果不仔细去探究他那双包含沧桑和深意的眼睛,从外表来看,很难看出他是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
夏鹿看见他,不自觉的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白景言也是嘴角噙着笑容,迈着长腿走过来,一行四个人走进大厅,张弛紧走几步按亮了电梯,之后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毕恭毕敬的低着头,请他们二人先上。
直到电梯门关闭了,夏鹿还瞅着这男人的侧脸,那道眉骨地方的疤痕,彰显着主人之前的丰功伟绩,夏鹿又有些走神了,这种人为什么会甘心做白景言的司机。
所以白景言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每个月开了多少工资。
两个人安静的等着电梯上行,白景言在对面的电梯门上镜子的反光里,略微打量了一下二人的身形和面孔。
脸上的表情挺愉悦,注意到夏鹿似乎是精神不济,还在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发呆。
笑着说道:“怎么?最近投资娱乐公司的事情不顺利?小小年纪看起来反倒比我还没有精神头?”
夏鹿转过头盯了他一眼,对方面色坦然,这话说的挺真心实意。
看起来是并不知道南学峰的事情。
她扭过头来,对着镜子里的白景言笑了一下,说道:“收购娱乐公司的事儿挺顺利,不顺利的另有他事。所以今天我才约了白行长见面。看看……”
“能不能物尽其用,免费利用我一下?”白景言面色还是那般无害,笑着将她的话补全了。
夏鹿楞着,还没找到解释的话,电梯开了,白景言先走出去了,留着她一个人在电梯对着自己那张苦笑的脸四目对视。
董事长办公室的楼层有层层门禁,一来是防止有闲晃的员工溜到上面扰了高层们会谈的私密性,二来是因为各个办公室都有些机密资料与合同,怕被旁人窃取。
所以白景言是进不去的,夏鹿紧跑了几步,在门禁的地方按了手指后,帮他把门推开了,笑吟吟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白行长,您请。”
白景言睨着她这狗腿的行为,勾着嘴角,侧身从玻璃门进去。
夏鹿惨兮兮的在后面跟着,是啊,其实白景言也没说错,她这回又是有求于他,所以不做出个求人的姿态,看来是不行了。
白景言进了夏鹿的办公室,往隔壁的小套间看了看,那上面堆积的文件都整理的有条不紊,旁边还有一个老大的文件柜,上面也都分门别类的拜访整齐,他看了几眼,随即又收回了眼神什么都没说。
夏鹿在后面盘算着要怎么开口,也没功夫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白景言坐在了夏鹿的老板椅上,用手指划了一下桌面,说道:“桌上倒挺干净,都落灰了,你这个董事长是不是做的也太清闲了一点?”
夏鹿在一边的茶水间里翻箱倒柜的找着大红袍,白景言是不喜喝咖啡的,喜欢红茶,尤其是大红袍。
但是夏鹿是万分受不了这老气横秋的香味,所以这包也是吕双双专门给他预备的。
夏鹿泡了茶,端过来,放在自己的桌子上给他喝,自己则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就冲着两个人坐的位置,高低上下即刻见分晓。
要知道平日里,夏鹿可是坐在对面那张老板椅上训斥这边儿的员工的。
夏鹿瞅着他把茶吹了吹送进嘴里,但是皱着眉,一脸不悦似的。
心里暗啐,姑奶奶好不容易泡的茶,你敢说一个不好喝试试!简直欺人太甚。
但是白景言皱着眉,还是把茶水喝了个一干二净,于是她面色缓和,喏嗫着开口,“你知不知道,南学峰又被收监了?”
“就在给白乐驹做完手术的第二天?”
白景言闻后有些吃惊,稍稍睁大了眼睛,但是身子还是赖在老板椅上,双腿伸直着休息,“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之后他摆弄起她桌上花瓶里的小雏菊,这小雏菊是吕双双今天刚帮她换的,所以还很新鲜,远远的闻着就有一股子芬芳。
他抽出一支,放在手里毫不留情的揉搓,最后还把花朵硬生生的从花径上拽下来,扔在她桌上,抬头问道:“什么叫就在给乐驹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你在暗示什么?”
“难不成你觉得是我找人把他抓进去的?”
夏鹿也丝毫不示弱的跟他对视,想在他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这件事容不得她不这么觉得,当事人一家都是这样想,而她也好歹算做个是当事人的半个家属,所以有些话不得不问清楚。
如果是他做的,她所说的两人之间的信任,可能就成了一个笑话。
但是,她没再白景言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妥,白景言问的很温厚,就像是认真的在质问一个答不出老师难题的小学生。
她低下头,“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了?”
“那看来你的办事效率也不过如此,当初你答应我把他收监的事情解决掉,可是没几天,他又被捉回去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微妙,一方面是在陈述事实,另一方面是在贬低对方的权利范围。
她觉得以他的骄傲,说不定会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不是么?
可是对面的白景言一脸高深莫测,似乎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把戏。
悠悠的说道:“小女孩儿,别跟我玩儿这种心理战,我也不会被你激起斗志。”
他扔了手里的残败不堪的花径,又开始把玩自己的手指头,手指交错,薄唇开启,“之前我答应你帮他,其中的缘由我以为你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为了乐驹的手术,我为什么要帮他?这件事情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