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处毕竟是皇宫之中,余公公在这里也不敢太过肆意妄为,只能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夫人小心,这宫里毕竟水深,不论怎么样,夫人刚刚说的那些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那我们岂不是惹了麻烦。”
陈芷兰本就是端庄持重之人,刚刚的那几句话说完之后,陈芷兰自己也忍不住暗暗惊讶,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安危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心中也不免害怕会被人听了去。
陈芷兰微点了点头,谢道,“多谢公公提醒,是民妇大意了。”
余公公没想到陈芷兰竟然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自己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太后身边得脸的一个太监也都算了,陈芷兰畏惧于太后的权势,所以才会对自己毕恭毕敬。可是自己还是天刃山庄的人啊?陈芷兰这个主子,竟然在对自己道谢,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余公公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不曾见过?所以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快速地整理好的情绪之后,笑道,“夫人真是客气了。”
进了宫殿之后,陈芷兰方才看见太后正坐在软榻之上看着书,一副随意,却又不失端庄的模样。
见陈芷兰入了宫,太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笑问道,“明夫人怎么来的如此之早?”
陈芷兰跪下行礼,“民妇见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急急说道,“快起来吧,这里可就哀家与你两个人,你怎么还如此拘礼?”
陈芷兰慢慢地起了身,静岚也生怕在这宫里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陈芷兰站起了身之后,笑道,“民妇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妇人,拜见太后,自然是要礼仪周全的,这中间可是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若真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被哪个言官参了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那民妇可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陈芷兰的目光有几分深沉地看着太后,“民妇现在可不是当初的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了,身份虽然不比皇族,但也还是堂堂一品国公府的女儿,民妇现在,是一介白衣的妻子,我夫妇二人无权无势,自然是要礼数周全许多。”
太后不是不知道陈芷兰心里对自己有怨,也不计较她的生疏,反倒是笑道,“你这丫头,即便是做了民妇,也还是有镇国公府的嫡小姐的身份在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镇国公的女儿。”
陈芷兰安静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芷兰是镇国公府的血脉,虽说已经是嫁出去了的女儿,但母亲和弟弟都说过的,镇国公府永远都是我的家。”
太后见陈芷兰兴致缺缺,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吩咐道,“彩云,外面准备得怎么样了?”
彩云福了福身子,“回太后娘娘的话,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赏花宴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太后的右手慢慢地抬了起来,彩云急忙上前扶稳,“走吧,该开始了。”
陈芷兰微行了一礼,与太后一同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太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明夫人,你可恨哀家与皇上?”
陈芷兰知道太后在问些什么,也没有故作听不懂,心平气和地说道,“民妇不恨太后,更不会恨皇上。民妇知道,皇上不仅仅是民妇的长辈,更是一国之君。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在皇上的心里,他应该也是愿意民妇嫁进天刃山的,否则,皇上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下了旨意,赐婚于我二人。而后来出了这么一桩事儿,民妇也依然相信,皇上是一个仁君,皇上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臣女的清白未失,贺兰擎他们的奸计没能得逞,这已经是大幸了。”
太后的眼眶带着几分湿润,颇为感动地看着陈芷兰,“天靖能有你这样的女子,才是真的幸运。”
陈芷兰微微浅笑,“太后过奖了,民妇只是知道,即便皇上已是九五至尊之躯,但这世上,还是有皇上无能为力之事。这些道理,民妇也是知晓的。”
太后动容地笑道,“幸好你们夫妇当时察觉到了贺兰擎和沈家那边的圈套,才没有让你嫁去北燕。如若不然,此事定要是哀家和皇上的心里最遗憾的事情了。”
陈芷兰不想让皇上与太后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害怕他们会找自己秋后算账,便温和地笑着,“皇上与太后就不要多想什么了,民妇现在生活得很好,夫君待我也很好。”
太后轻点了点头,“你过得好,哀家和皇上也就放下心来了。你们成亲,哀家也没能过去,这颗夜明珠,是太祖当年所赐,今日就送给你了,权当是哀家恭贺你们夫妻二人的新婚之喜。”
陈芷兰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是太后一片盛情,她也不好推辞,便接过了太后递过来的檀香木盒,“民妇谢过太后恩典。”
太后顿了一顿,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这次的赏花宴,哀家也给了镇国公府下了请帖,可是陈夫人却说是近日府里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忙不开身,所以便没有过来。哀家知道,陈夫人的心里,还在生着哀家和皇上的气呢,还希望明夫人回去之后,帮忙美言几句。那件事情,是哀家与皇上做错了,哀家不求镇国公府的原谅,只求镇国公府,不要与天靖心存芥蒂。”
陈芷兰的眉目含笑,“太后说的哪里的话?镇国公府是臣子,身为臣子,怎么会与君主心存芥蒂?母亲性情温和,甚至是,还有几分软弱,所以掌家的手腕稍弱,民妇现在已经出嫁,这府中的事情全都依靠母亲一人。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太后可莫要多心了。”
听陈芷兰这么说,太后也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管吴玉娘对自己和皇上有什么芥蒂,只要陈芷兰没有,那么此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