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兰撒娇地挽住了吴玉娘的手,“女儿以前说过,自己可以此生不嫁只陪在母亲身边的,是母亲自己不应允的。”
吴玉娘怜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孩子,有说什么鬼话?”
陈芷兰娇笑着,没有应声。可是她的笑意其实也没有维持多久,虽然自己穿越而来,也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但是吴玉娘是真的在拿她当成女儿一般疼爱。陈泽轩这个弟弟和自己也是诸多的亲近。这样的情形之下,陈芷兰也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虽说自己与明允初的婚姻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但是自己现在毕竟还是要离开这个家了。尽管两个府第离的并不算太远,但陈芷兰的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尽管母女两个人对彼此有诸多的不舍,日子总还是一天一天地过。眼看着离婚期越来越近,镇国公府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忙碌,分发请柬、制作嫁衣、归置嫁妆,定远侯府的老太君也过来给陈芷兰添妆,说是沾沾喜气。
春光渐好,天气也是愈发的和暖了。而陈芷兰的婚期,也终于来了。而刚刚回去习武练功的陈泽轩也因为姐姐的婚期到了,而提前赶了回来。
三月十七,宜婚嫁、宜出行。
一大早,宁叶和谧雪就将还在睡梦中的陈芷兰唤醒。其实,说是还在睡梦之中,其实陈芷兰也不过就是刚刚睡下而已。
陈芷兰高估自己了,本以为,在她的眼里,这桩婚姻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一场交易,两个人各取所需、互不相干、互利共赢之后,会在约定的时间一别两宽。可是当婚期真的来了的时候,陈芷兰的心里竟然无来由地升起了一股不安、一股恐惧,不过若是更准确的来讲的话,这应该是有几分无措。
毕竟,不管怎么说,过了今天,从司法角度上来讲,她和明允初已经是夫妻了。
没有新嫁娘的娇羞,陈芷兰心事重重地躺在了卧榻之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睡。在卧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刚刚模糊了意识,就被宁叶和谧雪叫了起来。
“小姐,快别睡了,该起来梳妆打扮了。”
“小姐,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不能睡懒觉的。”
两个丫鬟一唱一和之下,陈芷兰也没了法子,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勉强坐起了身子,眼睛却是无法睁开。
陈芷兰为人向来平和,谧雪又是个胆大、没分寸的,见陈芷兰睡不醒的样子,径直上前摇晃着陈芷兰的手臂,“我的大小姐啊,都要出阁了,可是不能再睡了!”
被谧雪这么一摇晃,陈芷兰终于睁开了双眼,口中嘟囔着,“你才是我的小姐啊,我这刚要睡着,就被你给吵醒了。”
虽然听着自家小姐口中这么抱怨着,谧雪倒也不怕,“小姐,您该起来7梳妆打扮了,若是晚些,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宁叶见陈芷兰有了精神,便吩咐人将浴盆抬了进来。陈芷兰在谧雪的搀扶之下,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定睛一看,竟是满桶的牛乳。
陈芷兰诧异地看着宁叶,“我怎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天靖的女子出嫁时,都要用牛乳沐浴了?”
宁叶一边服侍陈芷兰入了浴盆,一边说道,“普通的女子出阁,自然是用不上这么大的阵仗的,只是小姐身为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身价不同,用牛乳沐身,也算不得什么夸张的事儿。”
若是往日,陈芷兰沐浴之时,是不习惯自己身旁有别人在的。只是今日出阁,陈芷兰的心里也有些慌慌的,所以也就没有遣散宁叶和谧雪,由着她们在自己的身旁忙活着。
陈芷兰还未从牛乳之中起身,谧雪便带着几个粗使的仆妇抬着另一个浴桶进了屋内。
陈芷兰疑惑地看向谧雪,还没等陈芷兰开口,谧雪就主动解释道,“一会儿小姐从牛乳中起身之后,再用添了香料的清水中清洗。这是夫人交代的,虽然麻烦了些,但这毕竟是小姐大婚之日,麻烦一些也是值得的。”
陈芷兰没有说话,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娃娃一样被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摆弄着。不过,不管陈芷兰现在的心思在不在梳洗打扮上,她都不得不承认,一向勤俭持家的吴玉娘在她的出阁之事上的预算还真是不小呢。别的不说,只看那一桶的牛乳,便知吴玉娘的大手笔了。
而那桶看似普通的清水之中,也添加了各种名贵的香料,陈芷兰虽然不能全都认得,但是只凭借着这股香气,她也知道这其中的银两该有多少了。
沐浴好了的陈芷兰,在宁叶和谧雪的服侍下,依次穿好了亵衣、内衣、中衣,直到最后的那件嫁衣。
并蒂缠枝莲的溢华锦裁成了大红吉服,胸口处绣着的是大朵的牡丹,不过要说最精妙的,还是这裙摆之下,缀着一圈用红色的水晶做出来的吊坠,每走一步,这一圈的吊坠便是叮叮当当的清脆之音,宛若天籁。
云霞环绕的溢华锦裁成了大红绣衫,绣衫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绣衫的后背之处绣着两只共舞的孔雀,其中,孔雀翎也是用金线所刺。绣娘的绣工精湛细腻,这对孔雀就好像是真的要从绣衫之上飞下来似的,当真活灵活现。尤其是在光晕之下,溢华锦上的云霞之纹便更是清楚,这对孔雀好像是真的于云霞之处翻飞一般。
腰封上绣着成对的鸳鸯,又与肩颈之处罩上石榴并蒂莲霞帔,陈芷兰身上的这套嫁衣总算是穿好了。
因为时间短暂,所以嫁衣之上,除了那对孔雀以外,其他的图案并不繁复,也不冷门,这是很多女子出嫁时,嫁衣上都会绣着的图案。只是陈芷兰擅长做减法,嫁衣上绣着的图案虽然不多,但是胜在简洁大方;虽然绣着的图案十分常见,但是绣娘们的手艺好,所以简单之中,也多了几分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