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地为自己和贺兰擎倒上一盏茶,“陈泽轩毕竟是镇国公府的长子,身体里流血的是将门之血,又有他姐姐悉心教导,想不出挑都难得很。更何况,皇上对沈家忌惮已久,但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足以证明父皇不是沉不住性子,他不会这么快就动手的。所以,陈泽轩还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顾枫楠的目光移至街市上的花灯之中,冷冷地说道,“我要等着,等父皇开始出手对付沈家的时候再出手,这样,日后才可以更好的瞒天过海,因为是父皇冤杀开国功臣在前,本宫不过是自卫而已。否则的话,本宫这谋权篡位、弑父登基的名声是摆脱不掉的。”
贺兰擎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顾枫楠好像不是他曾经看到过的顾枫楠,或者说,这个才是真正的顾枫楠,只不过是隐瞒得太久了而已,以至于众人都被他的外表蒙骗了。有了这个认知,贺兰擎心中竟然生成了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想法。
不过,贺兰擎现在的脑子里有些乱,一时有些整理不出思路,便也只好暂时放在一旁,而是问死了另一桩事来,“可是镇国公府的忠义你是知道的,他们忠君护国的名声,我们北燕人都是知晓的,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顾枫楠转过头来,没有说话,贺兰擎倒也不畏惧,而是径直说道,“太子殿下应该明白,镇国公府对天靖忠心耿耿,那陈泽轩肯听您的命令吗?”八壹中文網
顾枫楠却是对此不以为意,“那就要看六皇子肯出多大的力气了。只要六皇子肯全力以赴,抓好了这个人质,我就不怕他陈泽轩不听号令。更何况,什么是忠义?难道效忠了我,就不是提前效忠新君了吗?”
顾枫楠有些得意地微微扬起了下巴,“是他心中所谓的忠义重要,还是他姐姐的命重要,他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为了他所谓的忠义,难道他就会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唯一的姐姐枉死吗?我料定他不会。”
顾枫楠的眼中闪烁着精光,颇有春风得意之势,但贺兰擎却是心思重重,“你也知道,你父皇已经下旨,为陈芷兰和明允初赐婚了,我此时去提和亲之事,那陈芷兰也不会嫁于我为妻啊。毕竟金口玉言,皇上已经亲口许诺,那么就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太子殿下想要我帮的忙,恐怕我也终究会是有心无力啊。”
顾枫楠淡淡地说道,“圣旨虽然已下,但是他二人毕竟还没有成婚,一切还有可挽回的余地。如果六皇子真的有意要娶陈芷兰,那么我劝六皇子还是早些写信给你父皇,尽快争取到他的同意之后,然后就开始着手与天靖国谈判吧。只要北燕国和亲的诚意足够,那么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吧。”
顾枫楠慢吞吞地说道,“毕竟,陈芷兰再怎么聪慧过人,终究也只是一个臣子之女,父皇和皇祖母就算再怎么对她青睐有加,也断不可能将她放在天靖国的江山社稷之上。为了维护边境的安宁与天靖国的繁华,父皇也不得不食言,送她去北燕和亲。而且说实话,如果真的要和亲,那么陈芷兰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父皇没有女儿,陈芷兰是最有公主气度威仪的世家之女,她去,再合适不过了。父皇可能会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顾枫楠轻抿了抿杯盏中的茶水,有些不屑地说道,“更何况,镇国公府可是一向号称自己是忠臣之后,为保江山永固、百姓安乐,镇国公府两代人均死于战场之上,那么现在只是想让镇国公府的女儿出嫁和亲,还没让他们到战场上去准备随时送命呢,他们若是不肯,岂不是就说明,他们之前的言论只是哄骗众人的吗?”
顾枫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颇觉得口渴,便举起茶盏,将那里面茶水一饮而尽,“我劝六皇子的速度快一点儿,趁着他们俩现在还没有拜堂,把事情的利弊对你父皇分析清楚,然后向天靖提出和亲一事。他们没拜堂,事情虽然可能因为父皇之前的那一道圣旨,而有些难办,但是还有回旋的余地。等到他们俩拜过堂、成过亲之后,六皇子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说罢,便起了身,“今日上元佳节,父皇是办了家宴的,我刚刚在家宴上应酬完,就掩人耳目来此与六皇子见面。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也确实是有些乏了,就先行告退了。若是回去的太晚了,太子妃问起来,我不太好说,毕竟事情还没有真的办妥。”
贺兰擎起身相送,口中答道,“太子之言,贺兰擎谨记于心。贺兰擎若是真的能抱得美人归,登的那至尊之位,定然不忘太子今日之恩。”
顾枫楠不说话,还了一礼之后,便出了门,在贴身的心腹护卫之下,很快就隐于了夜色之中。
时间确实是不早了,街市上的花灯仍在,但是行人已是渐少。贺兰擎也不再耽搁,若有所思地饮尽杯中的最后一口茶,便也起身离开了此地,带着自己的暗卫回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
今日的客人回来的都比较晚,所以客栈的掌柜见贺兰擎这个时辰才会来也没有多想些什么,只以为是观灯观得晚了,上前招呼过后,也就准备打烊了。
贺兰擎回了房间之后,点燃了烛火,拿出纸墨笔砚,迅笔疾书地写着什么。落笔之后,贺兰擎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了一句,“无影。”
只一瞬间,屋子里就多了一道黑影,恭敬地上前,“六皇子有何吩咐?”
贺兰擎拿出了两个信筒,“将这两个信筒飞鸽传书送回北燕,大一点儿的这个信筒交给父皇,另一个信筒交给皇叔。”
无影也不问信筒中的内容,也不问自家主子这么做的缘由,拿起桌子上的两个信筒,行过礼之后,便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