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初的眼眸逐渐变得凌厉起来,“如果沈蔻娴顺利诞下皇子,那么,三皇子日后想要翻身的机会可就要比现在小上许多了。即便是还能翻身,这难度也要大上许多。而且,三皇子在扳倒皇后和太子之后,你要他如何对待他的这个侄儿?”
看似明允初是在问柳无尘,但是柳无尘知道,庄主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回答,所以也就没有出声。
明允初也确实不需要柳无尘的答话,就径直说道,“三皇子宅心仁厚,更何况这个孩子也没做错什么,所以三皇子是一定狠不下心去杀他的。可若是留着他,就难免不会留下什么祸患。毕竟,他是太子和沈蔻娴的孩子。他未必会知道皇后、沈家和他父母的罪行,但他总有一天会知道,是三皇子扳倒了他们一家。届时,这问题可就不妙了。一个处理不好,这叔侄二人,就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柳无尘听了半天,好像是弄懂了庄主的意思,便怯怯地问道,“所以,庄主其实是赞成她们让沈蔻娴无法有孕的?”
明允初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诸多的无奈,“我知道,这样做并不好。可是你要明白,如果沈蔻娴真的有孕,那么这个孩子,便会成为沈家最大的筹码。你让三皇子如何狠的下心去对付一个稚子?而且,这个孩子又有什么过错,为什么就一定要死在我们手里?比起日后殃及无辜,那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便是最好的方案。沈蔻娴,她不能有孕,我们也就不用伤及无辜了。”
柳无尘明白了明允初的用意,“既然庄主赞成此事,那我得想个办法,将白玉兰香和清枝香再调换过来,绝不让三皇子日后为难。”
本以为明允初应该点头应允,不过,没想到,明允初竟然摆了摆手,“不行,如眉她们的那个方法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我不是说过你调换清枝香的行为很好了吗,怎么还要再调换回来?陈浣纱在沈蔻娴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所以她很有可能亲手去做。那个陈浣纱实在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我可不放心。而且,我更信不过她的为人,日后若是东窗事发,她一定会先将我们出买了的。”
“那庄主是想怎么做?”
明允初微眯着眼,说道,“你去联系清仪吧,她现在身处深宫,这种事情,还是她处理起来比较方便。”
一想到那个为人虽然清冷,但是处理事情向来滴水不漏的师姐,柳无尘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眼前还有另一件事亟待解决。
尽管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但是比起此事,柳无尘更担心得却是另外一件,“庄主,既然不让沈蔻娴有孕的这件事解决了,那您接下来是不是该想一想陈小姐的事情了?”
柳无尘见明允初沉着脸不说话,虽然心中有几分胆怯,但还是壮起胆子,“我查过这几天从边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北燕确实因为今年的粮草不足,所以屡屡骚扰边城的百姓。如果一个处理不好,确实是有可能打起来的。那个陈浣纱本就与陈小姐有仇,现在又极得太子的恩宠,所以吹吹枕边风可真不是什么难事儿。即便皇上和太后都很疼爱陈小姐,可是在江山社稷面前,陈小姐又如何比的过呢?”
明允初轻挑起了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着实有些渗人,“陈芷兰是忠臣之后,她自己也说过,卫护江山是臣子本分,是镇国公府应尽之责。尽管眼下,京城中的诸多百姓都很感念陈家父子两代人以血肉之躯护卫江山黎民的行为,可是,若因为陈芷兰的不肯和亲而让两国开战,只怕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陈芷兰都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柳无尘知道,庄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陈小姐的。柳无尘不知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多少遍自家妹妹,嘴上也只能说道,“是啊,庄主,陈小姐若抵死不去,那她可就成了天靖的罪人了。您还是想想办法吧。”
一向才思敏捷的明允初也面露难色,“陈浣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次机会?她巴不得陈芷兰和亲远嫁,终身不再回故国呢?只怕,让陈浣纱打消这个想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柳无尘迅速地抓住了明允初的衣袖,“属下也知道这不是一件易事,但眼下只有您才救得了陈小姐啊。陈小姐她是无辜的,不该就这样毁在了她们的手里啊。”
看着急切的柳无尘,明允初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烦躁,他不明白,柳无尘为什么如此关切陈芷兰会不会和亲一事,难道仅仅因为此事是他妹妹一手策划出来的吗?他的心里该不会是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吧?
尽管明允初心里也是十分不安,但仍是嘴硬地问道,“陈芷兰嫁给谁,那都会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怎么这么急呢?”
“此事是舍妹引起,我身为兄长,心中自然因为自己教育出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妹妹而深感愧疚。此事若不能圆满解决,那么,我可能这一生都终究在愧疚中度过了。”
眼见柳无尘满脸的愧疚,明允初也不再那么想了,眼神之中也满是疲惫。
明允初想起了当日师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当时,师叔说,自己与陈芷兰之间有着无法逃避的缘分。如果一直逃避,那么带来的后果绝对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承担得住的。难道师叔说的这个后果,就是陈芷兰要远嫁北燕吗?
这不是没有可能,皇上没有公主,所以会在宗室朝臣中挑选适龄千金,陈芷兰又和那个北燕皇子贺兰擎是旧识,再加之陈浣纱的枕边风,陈芷兰就很有可能被选中。皇上和太后就算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放弃江山社稷,而去选择一个功臣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