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那年纪稍大的侍卫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镇国公府乃是一品国公府,镇府的精锐府兵应有七百人。可是当年,边城告急,敌军的数量是我们的三倍之多。朝廷为解此危,大举募兵,可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又能有多大的战力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国公爷无奈,只好带着我们这些府兵上了战场。那场战役甚是险恶,尽管我们险胜,但也损兵折将,府兵的人数骤减。原有的七百府兵只幸存了我们这四十余人了,就连国公爷也殉国了。”
陈芷兰迟疑地问:“父亲虽已殉国,但镇国公府依旧是一品国公府,府兵人数不也应该恢复原样吗?怎么就……”
“按道理讲,确实该如此。只是,”说到这里,那侍卫有些犹豫,“只是夫人柔弱,不曾想到过此事,皇室也不曾有过态度。所以,镇国公府也就只有我们四十余人了。说起来,镇国公府这么多年,除了俸禄还是一等国公的标准,其他的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再是了。”
陈芷兰不禁苦笑,“我在大殿之上与北燕六皇子据理力争,口口声声说镇国公府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可我心里又何尝不知镇国公府已经被皇权遗忘了呢?不过是当着使臣的面,不想落于下风,尚需保全天靖国的颜面。可我们明明就是在受冷落,却还要强颜欢笑,装出一副贤达无怨的样子,我这心里还真是不舒服。”
许掌柜生怕自家小姐失言,忙提醒道,“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陈芷兰抿唇淡笑,“不过是当着你们的面儿,发发牢骚而已。出去之后,我还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一举一动都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皇权之下,我又岂敢造次?”
那年龄稍长的侍卫虽也觉着大小姐的话有理,但也不能表露出来,“许是皇上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我还是早些送您回府吧。”
陈芷兰收拾好情绪,“刚刚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三位大哥的尊姓大名呢?”
三位侍卫明显被陈芷兰的话怔愣住了,陈芷兰却也不知自己的一句话怎么就引得他们呆住了。
在陈芷兰疑惑的目光下,年龄稍长的侍卫出声解释:“我们何德何能,担得起小姐的这一声大哥?我们三个是同胞兄弟,均投身于镇国公府。我叫宋霄,两位弟弟分别叫做宋霁和宋霆,您不必这么称呼我们的。”
“三位宋大哥卫护江山、忠心耿耿,有何担不起芷兰的这句称呼?”
看着陈芷兰发自内心地尊敬自己,三名兄弟也都不禁动容,心中暗自发誓,此生都将誓死追随镇国公府。
相比于镇国公府这边的烈火烹油,黄三彪已经接连好几宿都没能安然入眠了。自从闻得上次差人前去闹事非但没有办妥,反而让陈芷兰借题发挥,借这事给盈香米行留下了一个公正良心的好名声,就觉得心中堵闷异常。
也不知道手下那群糙蛋货是怎么办事的,眼瞧着现在去盈香米行买米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这边原本独占鳌头的盛隆米行一时间变得门可罗雀,黄三彪就觉得心生怨愤。
可怨愤也没有丝毫用处,每天依旧有大量主顾流失,转投到了盈香米行。迫不得已之下,黄三彪只好请出自己背后的泰山——沈家了。
“啧啧,这盛隆米行不是号称京城内最大的米行吗?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三天后的一大早,就有两个面生的人来到了盛隆米行。说话的正是当今沈皇后的亲生父亲沈太傅身边最为得力的手下崔玉贵。
一旁的小厮闻言跟着附和,“那还不是这盛隆米行自找的,崔师爷前段时间去邻城办事,所以不知道,盛隆米行的当家的黄三彪前几日让人去新开的盈香米行闹事,结果反倒被人家将计就计,现在的盈香米行是如日中天,盛隆米行自然就一落千丈了。”
“哦?还有这种有趣的事情?”崔玉贵闻言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听没听过一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盛隆现如今再萧条,也比刚开业没几日的盈香米行稳妥。”
“可这盈香米行是镇国公府的产业啊。”小厮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一见到崔玉贵难看的脸色,急忙改口,面带谄媚,“镇国公府朝中无人,已是落魄之势,怎么能和咱如日中天的沈家比呢?”
黄三彪今天一大清早就等在盛隆米行,现如今听到前面传来声音,当即直接疾步迎上去,“崔师爷大驾光临,三彪有失远迎啊!”
崔玉贵扬了扬手,淡笑着若有所指道,“黄大当家的当真是客气了,眼下盛隆米行这么忙,是我不应前来上门叨扰。”
听着崔玉贵略带揶揄的语气,黄三彪摇头苦笑,“崔师爷可就别折煞我了,这盛隆米行眼下的光景怎么样,您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我今日请您来就是求救来了!”
黄三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崔玉贵的面色,但可惜,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丝毫多余的神情。
“黄大当家的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能帮上您什么忙。”
黄三彪闻言谄媚一笑,“崔公公言重了,谁不知道您现在是沈太傅手下一顶一的红人儿啊。”
话音落下,黄三彪戒备地瞟了一眼崔玉贵身后跟着的小厮,“不知道崔师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崔玉贵自然听出黄三彪话语中隐含的深意,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双喜,你先去院子里转转吧。”
待到那个叫双喜的小厮关上房门之后,崔玉贵才缓缓开口,“黄大当家想要沈太傅再为你们这盛隆米行做些什么?”
听得崔玉贵这语气,黄三彪立刻心领神会,当即从一旁的案子上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小包东西拿过来放到崔玉贵面前的茶案上,谄媚笑道,“崔师爷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