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烟跟进去，入座后，祁耀就让她点菜，想到上次杨胜宇点的好几道菜都挺不错，她便照报了几样。
等服务员下去，他突然问，“你经常来这里？”
覃烟说：“不是，上次和朋友来过。”
“哦，”他状似漫不经心的又问，“什么朋友？”
“我弟弟和他的吉他老师。”
祁耀没再说话。
覃烟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他，“你怎么成了晨日集团的副总裁？”
“晨日聘的。”
“哦。”她心想：这算什么回答？
不过这确实算是一个很省时间省口水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她静默了一分钟，又突然问他，“你不做医生了吗？”
“不知道。”
“啊？”
“我在权衡哪个比较重要。”
“？”
他看着她，反问：“愿望和欲……望，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愿望和欲……望？他说的愿望一定是指做救死扶伤的医生，那欲……望呢？是男人天生渴望的势力财力和权利的那种具有野心的欲望吗？
覃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她回答不上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有时候你觉得不重要的，别人偏偏觉得很重要，你讨厌的，有人却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取与舍，从来都要自己去把握，别人给的意见，未必是最好的答案。
毕竟，那只是站在一方角度看到的问题而已。
祁耀也不需要她给他一个答案，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偏头看着玻璃门外，目光平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十几分钟，服务员便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了，菜是覃烟点的，所以菜一上来，她便开始招呼祁耀吃菜，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给他介绍说这道菜怎么怎么样。
祁耀没有说什么，却将她夹过来的菜挨个吃尽。
偶尔吃了几块辣得有点受不了的，他虽然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它吃了个干干净净。
覃烟已经被辣得眼里有了泪花，抬头看他毫无二样，忍不住问：“你都不觉得辣吗？”
杨胜宇是四川人，能吃得辣，她并不觉得奇怪，可祁耀是t市人，且以前从没见他吃过什么辣，吃起辣来，也那么厉害，她就有点惊讶了。
祁耀一脸淡然的说：“不会。”
他是优秀的，能干的，所以，别的男人能忍受的事，他自然也能忍受。
覃烟很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覃烟点头，“嗯。”
他从容的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转身的那刻，脸上的淡然一瞬间消弥，眉头紧缩，却依旧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伐。
出了门，发现旁边有道通往外面的后门，便快步走了出去，在川菜馆旁边一家小铺里买了瓶矿泉水，汩汩喝了起来。
将一瓶水喝尽，他从后门回去，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覃烟已经辣得鼻涕都出来了，一边擤鼻涕，一边佩服的说：“好佩服你们男生，都不怕辣的。”
祁耀说：“太辣了就少吃点吧。”
覃烟摇头，“我是无辣不欢，越是辣得厉害的东西，越喜欢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虐吧。”
说着，自己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祁耀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可看到她笑，似受了感染，也忍不住莞尔。
两人从川菜馆里吃完饭回了车里，覃烟还在在急促的嘟着嘴呼气。祁耀递了瓶水给她，她接过来喝了几口，依旧呼气不断。
祁耀看着她这个样子，有点想笑，却也有点心疼，看到她被辣得微有红肿的嘴唇，眸光忽的幽暗了下。正好覃烟拧上瓶盖，想给他道谢，转头却正对上他炽热的眼睛，心底不由猛烈跳了起来。
他双眼锁住她的嘴唇，然后朝她慢慢顷身过来，覃烟怔怔的看着他，忘了嘴皮上的火辣感，也无法动弹。
就在两人鼻息快要纠缠上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喇叭声，两人一怔，皆回了神，然后他瞬间坐正往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情况，发动了车，给别人挪位。
覃烟脸色绯红，握着手里的水，转头假装看着窗外，两人一路都无半句话，似乎都对之前的事情有点尴尬。
到了覃氏楼下，覃烟下了车，祁耀却没有要下车的打算，覃烟看着他，他也看着她，隔着三米距离，眸底一片澄澈。
覃烟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赶忙拿下来想还他，他却先她一步开口，“披着吧。”
“上次的那件，我还没还你呢。”
“哦。”
“……”
他静默与她对视几秒，没再说什么，便开车走了。
覃烟在门口站了会儿，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大门。
回到办公室，发现杯子里的水没了，拉开抽屉，倒了点咖啡粉，去茶水间泡咖啡，刚走到门口却听到有三个职员在碎嘴。
覃烟本对于这种办公室的闲聊不太感兴趣，可别人谈论的对象却是她，便不由停下欲走进去的步伐，站在门口偷听了起来。
职员a：“唉，你说咱们董事长的女儿，是不是和晨日集团的那个副总裁有一腿啊？我之前吃饭的时候看到她上了祁副总裁的车。”
职员b：“谁知道呢？”
职员a：“咱们覃氏又不是什么大企业，像晨日那样的前五百强大集团突然想与我们公司合作，我看啊，其中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啊，都是托覃大小姐的福。”
职员b：“大概吧，贵圈那么乱，潜规则什么的比比皆是，不过覃烟倒挺有本事，攀上那么个有身份的。”
职员a：“呵，男人嘛，西装革履的，看着都挺正经，脱了西装，哪个没兽性？只是看他长得挺帅的，却没想到喜欢覃烟那种类型的，呵。”
一直没说话的c君突然开口，“你们别乱说话，咱们覃氏企业也不差，晨日集团能与我们合作，肯定是因为看重我们公司的某个优点。”
a君：“呵，我们覃氏能有什么优点啊，十年入一日，业绩就那点，什么时候升过？”
“公司业绩不好，就是因为养了太多你们这样的闲人。”覃烟推门而入，看着脸色已然苍白的ab二人，淡淡道：“你们去财务部结下工资吧。”
回到办公室，刚喝了口咖啡，之前那个跟ab二人在茶水间闲聊的职员c便过来敲门了。
覃烟对于她略有映像，似乎是林总经理的助理，好像叫文意，刚来公司没多久，半个月前还被老人欺负，帮忙跑腿冲咖啡买便当，最近似乎融入了人群，没再怎么被人欺负了。
覃烟看着她，问：“有什么事？”
文意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覃小姐，能不能，能不能请您不要开除何妮和刘倩倩？”
覃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给我一个不开除他们的理由。”
文意一怔，然后垂下头，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她们，她们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工作上也挺认真的，看在她们平时工作挺努力的份上，覃小姐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覃烟依旧面无表情，“认真工作，是她们的分内之事，为的不是覃氏而是他们自己罢了。”
“可，可是……”
“你是今年刚从学校毕业出来吧？”
文意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到她的事，愣了下，然后说：“是的。”
“之前你跟她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你能维护覃氏，我很高兴。但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一己私情，就来质疑上级的决定。”
“我……”
“公司闲人太多，我爸太忙，没时间管，但作为覃氏企业以后的继承人之一，我不会容忍这种人留在覃氏。开除她们二人，不过是杀鸡儆猴，开除她们也不单是因为她们的态度，还因为她们在工作上的散漫和无能。从今天起我会对公司做一次全面的整顿，要开除的人估计不会少，难道我每开除一个，你都要来帮别人求一次情吗？”
文意低着头没有没再说什么。
“记住，你已经出了社会，不是在学校里，想要保住自己的饭碗，想要往上爬，永远都不要想着靠运气和靠关系，你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本事。”
文意的头，低得更低了，其实何妮和刘倩倩的工作能力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覃烟也会关注他们这些小职员的一举一动。她现在来求情，不过本着和她们的一点姐妹情，但国有国法，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她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职员，实在没有任何资格来替别人求情。
更何况，覃烟说的很在理。
覃烟看着文意出门，回过头来，却盯着电脑屏幕叹气。
她之前一席话说得有振振有词，表面上是为了公司的未来和荣誉，但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
她……只是无法容忍别人对祁耀有一丝一点的诋毁罢了。
文意沮丧的回到办公间，看到正红着眼睛收拾东西的何妮和刘倩倩，本想上前安慰几句，却听到她们在用很难听的话辱骂覃烟和诅咒覃氏倒闭，心里的愁绪瞬间便烟消云散，不再看二人，转身回了自己位置上。
覃小姐做的决定，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