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秒,白锦卉便移开了目光,暗暗记住了这张脸,季杓辰夜同样记住了她。
“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在她的逼问下值班护士只是摇头。
虞玖九转到这里接受治疗的事情只有季杓辰,她的家人,护士长以及院长知道而已。
其余人毫不知情。
“是吗……那我去别家医院问问看。”
白锦卉见无果只能暂时先离开。
她离开后季杓辰才收回眸光,神情冷然。
径直朝重症监护室走去。
路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时看到了里面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咯噔一声,瞳孔瞪大,难不成是她出事了?
不管不顾的推门而入,眸光紧锁趴在病床上的她。
此刻的她,身体正在抽搐,若有似无的闷哼声在病房内响起。
殷红血液夹杂着黄色液体自她的后背沁出,很明显,这是伤口感染了。
“她怎么样……”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嗓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垂在身体两边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成拳。
“病人的伤口发生感染,体温已高大四十一度,感染的面积在逐渐扩大中,移植过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试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医生的两道眉紧紧的蹙着,若不是护士例行检查,真的出了事都不知道。
将温度计从她的腋下取出,凝重的看着上面的温度。
倏地想起什么看向季杓辰。
“病人家属请去外面等候。”
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令他原本想说的话在唇边打了个转之后又回到了腹中。
深深的看了眼虞玖九,终究还是妥协。
转身朝门外走去,再悄无声息的将房门阖上。
回到玻璃前,静静注视着里面的情况,痛楚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一颗心从得知伤口感染那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心,犹如刀绞。
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伤口感染的命运。
他以为一定能没事的。
果然不应该任性的从他人提取皮肤组织到她身上。
如果他那时候能够看到仔细想清楚,或许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的大脑还是很清晰,双眸猩红。
终于,看到了医生带着护士离开病床前。
抢先一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挽起的袖管肌肉紧绷结实,上面的青筋根根突起,紧抓医生的手。
“医生,她怎么样。”
手上的力道过大,疼得他狠狠拧眉,将他的手挥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有着再清晰不过的五指印。
“我们已经喂她吃下了退烧药,感染处也做了紧急处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随时还会有感染的可能。”
意思就是说她暂时没事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季杓辰暗暗松了一口气。
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谢谢。”这回注意到了力道的问题,放轻了力道握住了他的手。语气诚恳。
目送他们离开后,他还是坚持就是守在外面,生怕自己一个离开又突发状况。
脱力般在长椅坐下,将头埋进双手之中。
弯着的背脊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还没从胜利的愉悦缓过来,就再度经受坠入冰点的绝望。
如果说现在能让他回到过去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回到虞玖九被炸伤前那一晚。
到那时他一定会拦住她,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光站在那却没有任何行动。
说到底,现在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只是……祈求老天爷对她再好点,别让她经历那么多苦难了。
哒哒哒……脚步声传到他耳畔,他抬头看到了赶过来的宣筠霆和虞柯。
两人都穿着睡衣,宣筠霆穿着一双皮鞋,而虞柯则穿着一双毛绒拖鞋。
“医生怎么说?”虞柯止不住的喘气,迫切知道她的情况,出了电梯门后她是跑过来的。
按照医生说的,季杓辰一字不差的交代。
也将自己今晚的成绩向两人交代了。
奈何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虞玖九身上,听不进他说的,敷衍般点了点头。
“那就好。”
一片静谧无声,夜更黑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渗透进走廊内。
终是敌不过疲惫,虞柯坐在长椅上睡着了,轻轻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宣筠霆和季杓辰都没有睡着。
因这昨晚的突发事故医生已经禁止探望了。
即便季杓辰已经承诺做好防护还是没能征得医生的同意。
猩红着双眸看着一动不动的虞玖九。
漆黑瞳孔遍布血丝,经过短短一夜,尖毅下巴竟长出了湛青的胡渣。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薄唇也因着冬天十分干燥的原因有龟裂的迹象。
在那些裂缝间隐隐有血液沁出。
本是很痛的,很困,很饿的,可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座高大的雕塑纹丝不动。
见他这样子,宣筠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轻轻地将虞柯放平在长椅上,尽量没有做到打扰她的睡眠。
将滑落在地上的毛绒外套敛起,拍掉上面的灰尘后才重新盖到她身上。
转身来到他身边,将自己身上的平安符拿到他面前。
“这是我前几天去寺庙求来的,拿着。”季杓辰接过攥在手心,他也将仅存的最后两个个揣回裤兜,这最后两个是他要留给两个女儿的。
“你放心吧,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是精英,能够保障她平安无事的。”
季杓辰默不作声。
良久有了动作,眼睑轻轻的阖上,薄唇亲吻了下手心的平安符。
动作虔诚,深邃的侧脸透着专注的神情。
也对,而且虞玖九不是那种容易出事的人。
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里面的状况,渴望她醒过来。
察觉到重症监护室外炙热的视线,虞玖九疲惫的睁开眸子。
后背的灼热感疼得她皱起两道墨眉。
艰难的举起另外一只没有扎入输液管的手,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暗示她又一次挺过了难关。
病房外的两人看到了这个动作,纷纷激动得湿了眼眶。
季杓辰觉得自己那颗渐渐失去活力的心脏似冲重新注入了新鲜的力量。
扑通扑通……
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虞玖九背上的伤都快好了,只是被要求院方注定保暖,洗澡时要注意避免背上的肌肤。
看着季杓辰快速的将一件件干净的衣物塞进行李箱中,一副迫不及待回去的样子。
两条修长的腿在病床前悠闲的晃着。
百般无聊的看向窗外。
不同于十二月的寒冷,一月份的气温已经有回升的趋势。
就连挂在树枝上的雪花都开始在暖阳的照耀下化成了透明的水珠。
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还记得出事前还是十二月最寒冷的季节,转眼间已来到一月。
咔擦一声,咬了一口清脆甘甜的苹果。
微微侧头看向已经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的他,故作讶异的扬眉,不愧是行动派。
“季杓辰,我知道了。”
咯噔一声,季杓辰的手难以遏制的哆嗦了下,微缩的瞳孔与她对视。
面沉如水,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
“知道……什么了?”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全部,便当的事,社团离奇被连续袭击的事。”
她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的说着,湛蓝双眸将他的慌乱收进瞳孔深处。
薄薄唇角扬起浅浅的笑。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软化了那双略显冰冷的眸子。
很快,有了动作。
将吃剩核的苹果扔进垃圾桶中。
自窗前离开,转身来到了他面前。
从他手中将行李箱夺走,轻轻倚靠在墙上。
下一秒,如水蛇般的长臂缠上他的脖子,轻轻一拉,两张脸近在咫尺。
“骗子。”
这样的语气在季杓辰耳中跟娇嗔没什么两样,低低一笑。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可不记得说漏嘴过。
他想知道,奈何虞玖九偏偏不如他意。
“小九,妈妈来接你回家啦。”虞柯欢快的声音倏地想起,真的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砰地一声,门开了。
她捧着康乃馨走进病房内。
推门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她未来的女婿分别坐在床头和床尾。
而且还很难得的看到了她脸红的样子。
觉得很不可思议,看了看她,再看了眼压低脑袋的季杓辰,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先离开了。”说完砰地一声再度关上了门。
季杓辰刚朝虞玖九那边挪动身子。
岂料门再度被打开,背脊瞬间僵住,脸色难看。
好半晌才侧头看向门口,是虞柯。
“我是想说……小九的身体刚好,别太激烈,被子和被单我会帮你们收拾的。”她揶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流转。
“没想做那种事!”终于,虞玖九忍无可忍的吼出声,吼声近乎要把屋顶掀开。
双颊绯红,就连耳根也红得滴血。
一颗心因她的话狂跳,耳膜一个劲的躁动着。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