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双膝跪在地上,五指张开做发誓状。
深不见底的黑眸饱含浓浓的悔意,叫人深信不疑。
“对不起,宣叔叔,当初是我年轻不懂事,希望您能够原谅我。我季杓辰用我的尊严在这里发誓,从今以后一定会用我的生命保护虞玖九,绝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我违背誓言,让我不得好……”
“好了,你起来吧,年轻人别动不动就说死的。”宣筠霆故意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锐利的眸不喜不怒。
其实,就算他今天没有这么做,他也早就原谅他了。
这段时间想通了,如果分开这两人的话虞玖九会更加抑郁。
他对她的重要性,这几天自己都看在眼里。
与其让女儿跟不爱的人结婚,倒不如让她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对她也有好处。
深不见底的眸划过一抹冷芒,倨傲冰冷的唇抿成一线。
“我警告你,要是再让她因为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我势必让你一无所有。”冰冷,醇厚的话语透着浓浓警告,他是说真的。
几乎是立刻,季杓辰不加思索的点头,自地上站了起来,坐回他身边。
见两人终于和好,虞柯和郑溪焕相视而笑,这真的时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还处于关着的状态,就连门外的红灯也没有熄灭。
季杓辰来回徘徊在手术室门前,不时向里面张望,奈何玻璃一片模糊,看不到其他。
双手不断摩擦在一起,手心因为紧张湿润一片,不仅没能起到缓解紧张的作用,反倒越发紧张。
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生平第一次觉得等待是这么折磨人的事情。
区区植皮手术,虞玖九一定会没事的。八壹中文網
平时任何大小事都挺过来了,这一次肯定也一样能够挺过来。
“你别担心,当年为她做植皮手术的也是这个院长,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
实在是受不了他在自己面前乱转,宣筠霆出声阻止他。
双手揣在裤兜中站了起来来到他面前,棱角分明的温润面庞透着淡淡的笑意。
一只手离开裤兜,放在他的肩膀上。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很着急,只是不希望让旁人看到才掩饰起来。
记得第一次做植皮手术,成功后的第三天她的伤口就出现了感染,发脓。
不会忘记她隐忍疼痛的倔强表情。
一个小时过去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护士将躺在病床上的虞玖九推出来,院长紧随其后。
他刚跨出门口,季杓辰如雷霆般来到他面前,双手牢牢的攥住他的手腕,尖毅的下巴紧绷成一条线。
“医生,她怎么样了?”
因为紧张,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院长疼得发出一声闷哼,表情痛苦。
洗完手走出来的顾晟珩见状无奈摇头,慢条斯理的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她没事了,只要这几天确定不会伤口感染就行,不过你如果要探望的话记得穿戴后隔离服,避免将身上的病菌传染给她。”语气平缓,听不出刚做过一场难度极高的手术。
示意护士先将虞玖九推进重症监护室。
听到她没事后季杓辰才松了一口气,紧紧蹙起的浓眉渐渐舒展开。
朝几位点头后跟着护士来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外。
再在护士的叮嘱下穿戴号隔离服。
“您的探望时间只有二十分钟,请把握好时间。”
离开前护士再三叮嘱后才离开,季杓辰推门而入,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
因穿着隔离服,行动变得尤为艰难缓慢。
很快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漆黑双眸紧锁她光滑的背脊。
此时已经看不到任何烧伤的痕迹了,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只要度过这一个月了,她就能够脱离危险了。
真好!
高高悬起的心脏直到现在才落下。
长指僵硬的抬起,不敢触摸她的肌肤,只敢隔空描绘她的脸部轮廓。
许是麻醉剂的作用还没过去,她睡得很沉。
长时间的住院,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
就连双颊也瘪了下去,眼睑下方隐隐能够看到一片青影,看得出来她这一个星期都没有休息好,吃好。
真的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女人。
又好气又好笑的笑了笑,这些就等着她清醒了再补过来吧。
“虞玖九,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的安全由我来保护。”
沉睡中的虞玖九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一动不动的靠在枕头上。
唯有起伏不停的心跳证明她还活着。
梦中,空白一片,只看到了季杓辰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另只手与只十指交缠着。
她看到了他唇角噙着的浅浅笑意。
玖九,我就要走了。
倏地,听到他这么说,心脏咯噔了一下。
红唇哆嗦着,满眼惊慌。
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不希望他走。
不想握住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眨眼间回到了病房的窗户。
依旧像那天一样,他站在窗户扶手边和自己挥手告别,然后跳了下去……
不!
蓦地睁开眸子,入眼看到了季杓辰担忧的神情,瞳孔一片茫然。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她这是在医院?
所以刚刚那个是……梦?
似害怕自己还在睡梦中,眨了眨眼,眼神瞬间清晰。
“你回来了是吗。”刚清醒过来,嗓音嘶哑得像是在石头摩擦过一样。
季杓辰笑着点头,宠溺的眼神近乎能滴出水。
知道她因着自己的消失内心一直很惶恐,不安。
慢慢的俯下身子,就在他想用自己的额头与她相贴时想起护士说的。
不能和病人有肌肤上的接触。
暗暗咬紧牙根,挺直背脊,牵强的扬起一抹笑。
“属于你的季杓辰回来了。”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这种醇厚的嗓音只有季杓辰才有,她脑海中仅存的茫然瞬间消失。
一个星期了,终于见到他了。
“你去哪了?”这个问题是她刚刚在办公室就想问的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这一个星期干什么去了。
竟然能够狠心不来见她。
仲怔!季杓辰没料到她醒来后会立刻问这个问题。
瞳孔内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舔了舔干燥的唇,再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这一系列动作全然被虞玖九收进眼底。
“说实话!”他刚刚的动作全部都是撒谎时才会有的动作。
难不成他真的打算蒙混过关?
意识到这点眼眸危险的眯起,眸色深沉如月光下的海面。
“我那天晚上临时接到出差的通知,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今天刚回国就来看你了。”
最终,季杓辰还是选择隐瞒,故作镇定的解释。
语气透着一丝迫切,希望能够避开这个话题。
他协助警方剿灭社团的事绝不能让她知道!
望进她越发冷冽的眸,他知道,这个谎言被识破了。
该死,他怎么忘记了虞玖九是那种擅长察言观色的人。
咕咚,性感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双手不安的在自己隔离服上摩擦着。
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慌张失措的脸庞,虞玖九不喜不怒的移开眸光。
一声轻叹止于唇边,清冷的眸光落在他的手臂。
透过薄薄的隔离服隐隐看到了纱布的颜色。
虽然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不过肯定与公事无关。
他在这一个星期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还是以后慢慢问吧。
想从这张撬都撬不开的嘴问出内容,比登天还难。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最后一个字落下,湛蓝瞳孔寒芒凝霜。
“只是别让我找不到你。”
一片静谧无声,只听到仪器运作的声音。
怔愣过后,季杓辰笑着点头,神情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成分。
“哪都不去。”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后护士就来催了。
无奈之下只能先离开,让她的家人进去。
双手贴在玻璃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向里面张望着。
不知谈到了什么,她笑了,笑容还是一贯的淡淡的。
这样的她真的很难让人联想到是一个赏金猎人,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哥哥,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长大后我要嫁给你。
倏地,一道甜美且稚嫩的嗓音再耳畔响起。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是很熟悉的。
跟至今为止一直出现在他耳畔的声音一样。
可跟以往大不相同的是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画面。
黑漆漆的画面中夹杂着火光,而火光后面隐隐趴着一个人。
看不清那个人的轮廓,只知道是这个人在说话。
钻心的疼痛自左脑炸裂开,左眼微微眯起,脸色泛白,胸口上下起伏,呼吸变得急促。
这个人是谁?
她口中叫的这个人是……自己?
为什么要说救命之恩?
他的确记得自己救过什么人,不过具体是谁,都不记得了。
如果他没有失忆那就好了,那样就能够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过了好一阵子后,疼痛感消失了,鼻翼微张,暗暗深吸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希望那个人就是虞玖九。
如果是别人,他也不会就因为这件事就娶那个人的。
他想娶的人只有虞玖九。
叮铃叮铃,短信铃声响起。
拿起一看,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和名字时表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