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病危通知书五个字，季杓辰立刻回过神来。
将宣筠霆推开，揪住护士的领子，刀刻般的俊脸没有血色，鹰隼般黑眸透着慌张。
“玖九她不是没多大事吗！为什么现在需要下病危通知书。”
压抑的低吼着，狠戾的眼神近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领子被揪住，护士有点喘不过气。
“病人的肺部被刀刺穿导致出血，伤口虽在手术中进行了缝合，止住了血，可是就在刚刚呼吸突然停止，就连心脏也开始停止跳动。”
肺部被刀刺穿……这几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般在季杓辰的头顶响起。
除了爆炸受的伤之外她还被捅了一刀？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
猛的侧头，阴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宣筠霆。
一贯沉静淡然的神情也平添了几分危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忘记了。”宣筠霆淡漠的从微抿的口中吐出三个字。
闭着眼睛，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惹得季杓辰血气不断翻涌向上至脑中，诡谲的扬唇笑了笑。
作为她的养父，怎么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明明就是不想告诉自己虞玖九的具体情况。
不过，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虞玖九。
松开护士的领子，眸光也从宣筠霆脸上移开。
“请竭尽全力救她。”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对人说请字。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绝不允许自己说请和对不起这样的字眼。
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话只有弱者才会说。
这一刻他只希望虞玖九能够平安无事。
只要她平安无事，尊严这种东西他可以不要。
凄楚眼神移开，落在病床上那抹小小的身影。
牙齿紧咬着下唇，唇角有殷红的血液沁出。
血液透过唇角渗透进口腔内，他尽数咽下。
眼白红得滴血，双眸布满血丝。
玖九，我不许你出事！
你必须好好的，必须要作为我的新娘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
你如果真的走了，我和谁结婚去？
我知道你不会看着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所以你要好好的。
还没从窒息般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的护士听到声音木讷的点头。
与他擦肩而过，将手中的病危通知书交到宣筠霆手中。
签上自己的名字，宣筠霆抬起头，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
很快移开视线，几不可闻的扬起一抹冷笑。
现在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当初干什么去了。
当初还不是放手让玖九如面对危险。
他最反感的就是等事情发生了才后悔的人。
如果所有的错误都能够在后悔中得到原谅，那这世界上还需要法律，警察干什么。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病人的。”
护士格式化的话落下，转身回到重症监护室。
很快，医生们推着躺在担架上的虞玖九走进急救室。
季杓辰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
在他们即将关门瞬间将脚拦在中间。
“请让我陪在病人身边。”
字字句句宛若沉重的磐石落下，语气中偷着渴望。
他希望能够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奈何护士依旧不为所动。
“病人家属请止步。”强硬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硬生生的利用关门的机会将他的脚推了出去。
咚的一声，季杓辰双手捶在坚硬冰冷的门板上。
低着头，一颗心被千万种情绪撕扯着。
渐渐的，双手攥紧成拳，根根青筋突起。
微微眯起的双眸猩红如血。
他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可理智告诉自己万一自己的冲动会给玖九带来难以挽回的结果。
他再也经不起任何的痛苦和失去了。
唯一能够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只有虞玖九一人了。
他无法失去她。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尽数抽走那般瘫软在地上。
与她共处的回忆历历在目，她的冰冷，她的笑容，她带给自己的惊艳。
如果说这些回忆对以前的他来说是蜜糖般的存在。
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毒药般的存在，生不如死。
以前的他不曾体会过活在回忆中的感受，也不知道回忆就像是双刃剑这个道理。
现在知道了，他已经被这些看似美好实则苦涩的回忆虐得千伤百孔。
唇角的笑越发苦涩，最后变成凄楚的笑。
现在的结果都是他自作自受，他理应承受这些痛。
只是希望你能老天爷别对他那么残忍，将他爱的人一个个带走。
宣筠霆几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就算是江局这样的硬汉子都不忍直视。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们的谈话内容。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决定洗白双手甚至成为我们警方线人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一直令他感到困惑。
一个正处于巅峰的社团巨头竟然答应洗白双手，并且帮助警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他的答案更加令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一个女人。
他没有点明这个女人是谁，而自己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趣。
现在看来，他口中这个女人就是虞玖九。
握着宣筠霆的手变逃生通道走去。
离开前回头眼神示意虞柯和虞千画先去急救室门外等他们。
等他们走了，他才敢开口。
“老宣啊，我觉得你们有点误会季杓辰这个人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老友，眼神多了几分指责的味道。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宣筠霆嗤笑出声，笑声充满了不屑。
“老江，你是老糊涂了还是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误会季杓辰这个混蛋！”
说到季杓辰三个字近乎咬牙切齿，瞳孔内再度燃起烈焰。
如果不是他这个废物，他女儿就不会三番两次进医院了。
更加不会像现在这样待在重症监护室。
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见他如此，江局一声轻叹止于唇边。
不忍看到像季杓辰这样用情至深的人被误会。
“你应该知道我们警方接连捣毁几个制毒窝点的事吧。”
“知道，最大的一起是9．21事件，缴获了将近一千斤k粉和逮捕了上百位制毒人员。”
宣筠霆沉默片刻才想起这件事。
这件事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是突袭才能够抓到这么多人。
眼神不解的侧头看他，这件事和季杓辰有什么关系？
毒品……季杓辰。
他记得z组织在搜集线索方面是出了名的厉害。
即便是远在异国，都能够掌握到对方的通话记录自己身份信息。
难不成……
见他似乎有所察觉的样子，江局肯定的点头。
微微俯身来到他耳畔，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
“早在四个月前，季杓辰就已经成为我们警方重要的线人，那次突袭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够缴获这么多毒品以及抓了这么多人。我那时候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因为一个女人。”
他没有点明，相信以宣筠霆的智商能够猜到这女人是谁。
宣筠霆瞳孔一紧，诧异的看着一脸笑意的老友。
“你是说……他是因为玖九才这么做的？”嗓音偏大，吓得江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四下张望着，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确定他不会再大声说话后才松手。
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安静。
“我说你啊……就不能小点声吗，要是被上级知道了，我可是会被革职的。”
线人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允许向外人透露的。
如果被外人知道了，接下来的行动都会受到影响，就连线人自身的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
宣筠霆无声点头，面色如常的走出逃生通道，回到急救室门前。
看着还瘫软在冰冷地面上的季杓辰。
“站起来。”冷声命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暗色双眸冰冷得没有温度，倨傲冰冷的唇微抿，看不出喜怒。
然而季杓辰却像是没有没有听到，般，空洞的黑眸一直盯着门，等待门敞开的瞬间。
下一秒，领子被揪住，一股力量将他举起，宣筠霆那张棱角分明的冰冷五官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希望你别让我彻底瞧不起你。”他的话穿到了季杓辰的耳中。
意识渐渐回笼，注意力也在渐渐集中。
望进那双深邃的映有自己影子的瞳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收紧的五指咯吱咯吱作响，宣筠霆隐忍着揍他的冲动。
在知道他洗白双手的原因是因为玖九后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
自己的确误会他了。
一个男人肯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江山，说明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
他年轻时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妻儿陷入危险才决定洗白双手。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他和季杓辰有点相似。
只是光凭这一点还无法让他相信季杓辰是真心实意对待玖九。
倏地，想到了什么，倨傲冰冷的唇微微上扬，瞳孔内隐隐有暗芒划过。
“证明给我看你对玖九的真心实意。”
话音落下，季杓辰没有任何犹豫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
五指张开，做发誓状。
“我发誓，我对虞玖九的爱绝无半分虚假成分，如果我撒了谎，便遭遇天打雷劈，不得好——”
“住嘴，我叫你发毒誓了？我要你做的是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