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老师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箱子,他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五人,五人神色各异却让他看了个清楚明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牧小满的身上,看着她将头扭到旁边,清晨的阳光适时地将她脸上的泪痕映了出来。他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而厉声对五人说:“我们刑查部的毕业考核和其他学部完全不同。你们五人,每个人的考场地点各有不同,考试内容完全不同。去哪里考,考什么,全部在我手中的箱子里!等下一个个上来抽签,抽中几号签就去哪里考。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答。
“接下来我说一遍号码对应的考试内容,只说一遍!不要问我第二遍!你问,只能代表我之前教给你们的‘过目不忘’并没有掌握好!”
“是!”众人回答,吴大志答得清脆响亮,殊不知,千叶老师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一号,免试,抽中后直接去我办公室领毕业证。二号,笔试,考刑查学理论。三号,实践考核,考点是东京参谋本部。四号,生存考核,考点是森林。五号,应变考核,考点是大海。也就是说,四号和五号签的考试地点在哪里,我不清楚。考什么,我不确定。但是我身后的三架飞机,将会带你们去考试地点!”
千叶老师刚说完,从远处便走来三个飞行员,说是飞行员,实际上都是航空部的老师。那三人各自登上不同的飞机,等待着将考生送往指定的考试地点。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飞机上表明着三到五号数字。
千叶老师又看了一眼精神完全不在状态的牧小满,他大声地说:“牧小满,从你开始第一个抽签!”
牧小满偏着头没动静。
“牧小满!”千叶老师吼道。
吴大志赶紧在旁边戳了她一下:“牧小满,老师喊你呢!”
牧小满这才回过神,有些诧异地看着千叶老师,千叶老师的神情好像快要被逼疯的野猫,却并没有将火气发泄出来。
“去抽签!”吴大志又提醒她。
牧小满六神无主地走近千叶老师,千叶老师叹了口气,低声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牧小满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的伪装呢?作为一名刑查人员,不管是面临怎样的生老病死还是爱恨情仇,首先要做到的是伪装!你的伪装呢?”千叶老师吼道,实则是在提醒眼前这个笨蛋学生,伪装,伪装啊!安东那一切都是伪装的!
牧小满浑然不知,微微鞠了一躬,说了声抱歉后,便将手伸进木箱中,随便摸了个木签,也没挑选,便拿了出来。
是四号!
也没任何反应和表情,直接站回队伍中去。千叶老师看着她的背影,将手中木箱里的暗层偷偷地换了个方向。
没错!木箱里有暗层。也就是说,这个四号签是为牧小满量身定制的。
这个结果不是千叶老师做的,而是总参谋长亲自为她打造的。
其他几个人按照顺序抽了自己的签。吴大志最幸运,他是一号。他激动地抱着安东说:“如果没抽中这个,恐怕我毕业考核过不了了。兄弟,我先一步回国了,我回上海,不回杭州。你回去后找我,我请客啊!”
安东笑笑,手里拿着二号签,余光瞄了一眼站在旁边失魂落魄的牧小满,没说话。实则内心十分担忧,四号是生存考核,他担心牧小满的身体会撑不住。
深泽是五号签,渡边是三号。所以,除了安东和吴大志两人,其他三人都要离开学校去考试。
吴大志虽然兴奋,却不忘将牧小满拉到安东身边,自己跟她调了个位置,乐呵呵地说:“我是马上就要毕业回家的人了,跟你们这帮考生不是一个类别的。”
牧小满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了一眼安东,可安东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千叶老师,冰冷的态度让她觉得身边的他就是一座没有热度和真心的冰山。
安东很想没话找话地问问她你是几号,很想装作一个普通同学或者朋友那样问问她是否紧张,考试准备好了没。
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纠结着,千叶老师的命令打断了他的犹豫不决。
“渡边光,三号机。牧小满,四号机。深泽道弦,五号机。立即登机!”
牧小满深吸一口气,看着深泽和渡边走向飞机的身影,她忽然开始恐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好想告诉安东,想跟以前一样在他怀里撒娇,闻着他胸前好闻的星空的味道,想要寻找片刻的安心。
可她现在徒留满身的恐慌,却根本遍寻不到丝毫的安宁。哪怕,安东跟她之间此时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牧小满!登机!”千叶老师冲她吼道。
牧小满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她告诉自己不许回头,也许回头自己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冷静都会在看到安东的那一瞬间崩溃。
绝不能回头!
她走向四号飞机,由千叶老师亲自给她戴上遮光眼镜。就像是刚来学校时那样,蒙上眼睛,遮住视线,看不见前方。
可是一年前,她知道自己身后是安东温暖的胸膛。一年后的现在,她知道,除了身后那满城风雪,什么都没有了。
刚准备踏上舷梯,有一双手一下子抓住了她冰冷的手心。
是安东?
她惊喜地回过头,可是,她的眼睛已经被蒙住。
然而,透过指尖的碰触她知道,那不是安东。
是千叶老师!
千叶老师塞给她两样东西,低语道:“别让人发现了,老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说完,便搀扶着她,将她送进机舱。
飞机缓缓升起,带着她向未知的远方飞去。她将千叶老师给她的东西放进口袋里,用手摸了摸轮廓,原来是阿金哥哥留下的那把小刀,和上次野外集训学校奖励她的那把刻有“弦月”二字的匕首。
在飞机的嗡嗡声中,在眼前一片漆黑的视线中,她离开了学校。
到底飞了多久她不知道,她这一路心思完全不在考试上。她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座位上,想着和安东之间的点点滴滴。
一直以来,为爹娘报仇是她最大的心愿,可在这条报仇路上唯有安东的陪伴,她才一步步地坚持走到了现在。
然而,现在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她不敢相信那些绝情的话都出自安东口中。她甚至一遍遍地回想,想从安东的口气,表情,甚至是话音中发现端倪。然而,没有任何问题。
她了解安东,就算是他的伪装课成绩再好,两人曾经练习时终有破绽能被牧小满抓住。可刚才的一幕幕让她抓不住任何漏洞。
所以,安东说的那些分手的话不是伪装吧?
所以,他是真的想要离开自己了吧?
所以,他是真的不爱自己了吧?
她忍着崩溃的心,想要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可现在的她却发现,自己连个哭泣的地方都没有。
又过了很久,飞机终于停了下来。航空部老师将机舱门打开,拉着她走出飞机。然而,当她摘下遮光眼镜的一瞬间,她傻了。
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似乎要比学校那边更冷一些。四周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森林,而她的面前,是十来个端着枪的武装士兵。
为首的那几个对着航空部老师点点头,一把拉住牧小满的胳膊就往前面拖。
“干什么?”牧小满有些慌神,直觉告诉她,这不像是考试,她赶紧回头看了一眼送她来的老师,果然,那个老师面无表情地转身登上了飞机。
她一下子慌了神:“老师!你去哪里?不是说毕业考核吗?”
那个老师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直接关紧机舱,在她被那些武装士兵的拉扯下,飞机直接按照原路返回,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她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飞机离开的方向,那种莫名恐惧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而那几个士兵边拖边拉地带着她向前面一个小木屋拖去。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要做什么?”牧小满一边挣脱,一边大声地喊道。
走在前面的一个士兵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将手中的枪拉开保险上了镗,对准她的脑袋,恶狠狠地说:“将死之人,还在那叽歪什么?”
说的是俄语!
牧小满赶紧用俄语回答道:“你们到底是谁?我是来考试的!”
此言一出,那些士兵十分意外,随即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为首那个士兵应该是他们的头目,笑着说:“哟,竟然是个会说俄语的漂亮妞!”八壹中文網
边说,边用手捏着牧小满的脸蛋,他的脑袋凑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牧小满恼羞成怒,挣扎无果,猛地用力将头撞向头目的脑袋!
咚!
那头目被撞得眼冒金星,气得哇哇乱叫:“不知死活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在挣扎什么?想考试?行啊!我们就看看你今天卖不卖力!”说完,大手一挥,旁边那几个士兵摁着她的肩膀往下压。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牧小满恐慌的喊道。
那些人淫笑了起来,尤其是那头目,将手中的枪丢向一边,一双肮脏的,邪恶的手伸向牧小满的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