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她感觉后面的马蹄声渐渐弱了,而后消失了。这群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尽然都神秘地消失了。前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眼睛完全蒙起来?后面的这些人又去了哪呢?“王爷,前面就是了,这个丫头恐有不便。”
前面的车伕说道。虽是车伕,凭渡灵对他的感觉,他应该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车伕。他说话的气息平稳绵长,一听就有着极好的内力。“无碍”。渡灵身旁的男子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着金属一般的质,冷而幽。马车继续向前行走,渡灵感觉他们不会杀了自己,她的心稍稍平息一点。到了这里,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处山凹是大凉当今皇族六王爷安泽的地盘,面具男子正是当今皇上的六弟-安泽王爷。大凉,地处汉羌边界,民风剽悍,悍不畏死。曾经也是周边几个国家中最大的经济贸易中心之一。而凉州东接草原,西靠牧区,北邻西域的诸国,南连中原,周回平川二千里,水草丰美,宜农宜牧,可谓福地。这里是河西最大的堆积平原,自古就是控制三大高原和西域的中心城市。凉州箴中说:“每在季王,常失厥绪。上帝不宁,命汉作凉。”
前些年大凉的经济还是丰硕的,但这些年内忧外患,域内连年灾祸,外来敌国也时常入侵,搅扰得边域不得安宁。大凉国风烟四处,而此时,内部的异动也悄然而起,六王爷安泽便是其一。车夫为了不让人发现进山的路,在山里转起了圈,渡灵越想看清返回的路,越是头昏脑胀。她被转了几圈后,就晕头晕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马车大约又在山里转了半个时辰,终于走上了一条直道,又往前走了几里路,渡灵感觉路稍微平坦一些了。此时,渡灵感觉到那丝滑的黑绸尽然有点松了,从下沿,她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外面的情况。此时,在月光下,看到一座极其简易的小庙出现在渡灵的眼前。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一座小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庙不大,庙身用了大红和桔黄的颜色,庙顶及飞沿都镶嵌着琉璃瓦,早已被风吹雨打得失去原来的灿烂和光泽。除了这座小庙还能看出一丝生机,这里全都是渺无人烟的戈壁和干涸的河床。为了看得更清楚,渡灵索性坐了起来。但为了怕安泽怀疑,渡灵又老老实实地遮住了眼睛,安泽却没有回头看她,他知道她无论怎么看,也无法找到返回的路了。马车继续往里,就热闹起来了。先是出现了两处简易木头与土坯随意搭建的屋子,几个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衣着不整地蹲在门口大口大口地扒着饭。马车越往里房屋越多,周围出现了低矮的工棚,有一个个的小坡,而坡上都插着几面像是标识着什么的小旗子。四处有开挖的池子、有凹凸不平的坑洞,星星点点的到处都是。前面的路马车再无法行走,于是三个人下了马车。渡灵站在路中间,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寒冷,她抱着胳膊站在那儿浑身发抖,双腿打着颤,一步也迈不动。风有点寒,吹在身上像是刀子在割。渡灵站在风中,在这个充斥着蓝灰色调的脏污的男人世界里,显得那么刺眼。这是男人的世界!转瞬之间,好像所有的人都向这边聚集过来了。渡灵的身边,前、后、左、右全是涎着脸、流着口水,喉头蠕动的男人!渡灵惊恐万分!她看着眼前晃动的那一张张男人的脸。有的饱经风尘,有的还稚气未脱。他们的脸全是赤黑和污浊,很久没刷过的牙齿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嘴唇和耳朵一层层干裂着,已看不出本来模样。只有那双眼睛是异常的亮!“走开~~~~”渡灵无处躲藏,吓得尖叫起来。“滚开!”
安泽走过来,拉过渡灵护在身后。他说话的同时,一把刀远远地飞过来,击中其中一个男人的小腿,男人小腿顿时骨折似的断裂,他应声倒下,不停地哀嚎着。“别,请别伤害他们!”
渡灵急忙阻拦。“停手!”
不知怎地,安泽一声令下,车夫停下了手。他很惊异地是,安泽为什么会听一个女子的话,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渡灵又被蒙上了脸,被这个男人拉着摸索着前行,直到洞口才被取下了黑丝。她抬头一看,这里竟然是一处极为陡峭的山峰,她瘦小的个子,几乎望不见顶。幽幽的月光带着几丝诡异,从顶上射出清辉,更显得此处的幽深与诡谲。渡灵抬头看看,那峭壁光滑没有落脚点,从下面想要上去,比登天还难。随着车夫一个呼哨,渡灵面前的山体轰然打开,她的面前竟然是一座探进山脊的、宽大的青灰色石门,厚重结实,上面结满了潮湿的暗绿色的苔藓。大门顶端竖着深深地镌刻着三个冷冰冰的篆体大字—‘冷月阁’。只听车夫喊了一声什么,石门便洞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三人走进去,看到的是一层层台阶蜿蜒着,向洞的内部延伸,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深。夜凉如水,台阶两边有零星的红烛幽幽地摇曳,有陈年的积水顺着檐壁悄然滴落,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在两侧用于排水的沟渠里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三个人的身影几乎湮没在黑暗之中,车夫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个甬道往里有点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水花拍打的声响外,渡灵什么都看不清晰。摸黑前进的瞬间......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渡灵脚下一空,一下子仿佛坠入千丈深渊中,她徒劳地任凭双手再用力,也抓不住一丝半毫,紧张竟连逃命用的轻功也施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