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兀术大举北伐之后,战争打得最精彩的要数河南战场了,金兀术率领大金主力一月之内攻占河南全境,又派部将马不停蹄的向南扩张,下一个目标就是攻占会昌府。在会昌府金军遭受此次南征的第一次惨败。
话说宋将刘琦原是要到东京上任的,宋金两国议和后,高宗就任命韩琦为东京副留守。韩琦率领数万将士,及其将士家眷拖家带口的几万人,正浩浩荡荡的朝东京汴梁进发,他行军至涡口,忽的一阵怪风吹得沙岭轰轰作响,沙尘满天飞,刘琦打掉身上的泥土,道:“好邪的风,竟然反着吹,必有祸事发声。”
一语未了,又听见一匹急促奔驰的马,朝他的大军奔来,那人下了马,累的瘫痪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道密旨交给刘琦,刘琦打开一看,才知道金人大举攻宋,已经攻占了汴京,高宗赵构命他迅速迎战。
刘琦命将士将那传旨的人妥善安排了,忙吩咐大军昼夜兼驰急速行军,一日便行至顺昌城下。顺昌城留守陈规,听说刘琦率领军队已到顺昌城下,高兴的连官服也不来及换,穿着便服亲自出城迎接,喜道:“太尉来了,顺昌城有救了,请太尉原谅下官失礼之处。”
刘琦此刻已被高宗封为太尉。韩琦道:“在下本是武将,不在乎这些衣冠服饰,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倒是陈相公没有弃城而逃,胜过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衣冠模样的畜生。”
陈规摇头道:“太尉谬赞了,下官身为地方长官,守城护民是下官的职责,即便是死也是尽责罢了。”
刘琦问道:“相公可知知金人的兵马现在哪里。”
陈规道:“不日就至顺昌府下。”
刘琦笑道:“城中粮食有多少。”
陈规道:“粮食丰足。早在下官听说金人南下的讯息,下官就命人将顺昌府方圆几百里的粮食都收缴上了,又命手下加固了城池,欲要金人决一死战。”八壹中文網
刘琦道:“好,只要有了粮食,退金兵不是问题。”
陈规听了信心大增,忙将刘琦和将士迎进城。当夜刘琦召集将领和城中参将议事。那几个参将虽是武官,早被金军吓破了胆,不想着打仗报国却一心想着逃跑。几个人使了眼色,异口同声道:“顺昌府不是军事重镇,不如退保江南。”
刘琦道:“本将军率领军马携家眷前往东京来,一路上风餐露宿,原本是要在汴梁安家的,可金贼先一步,将本将军的家占了,这世上有人占了你的家不去要的道理吗?”
刘琦一番话,将那些心怯金人的参将羞的满面通红,倒是刘琦的部将一个个斗志高昂,齐声喝道:“与金人血战到底,夺回汴梁。”
刘琦又当着众人面,命人将舟船砸了,以绝后路。又命人将他的妻女家眷锁在顺昌府衙里的一处小院子里,院子门前堆满干柴,领了众将士来此看道:“此城若有闪失,本将军先燃妻女,免得落入金人手中,惨遭玷污,琦自殉国而死,绝不苟活。”
众将士听了,无不肃然起敬,在无人提撤退一事。
在宋和金的战斗中,虽然宋军和金军交战多次取胜,宋朝的文武官员忌惮害怕金人也是一种常态,往往是听到金人来了,战的少退的多。
刘琦又将众将士请到议事厅里,忽的夜哨兵跑进来,奏道:“发现一股金军主力逼近顺昌城。”
刘琦命部将张惟清主动出击,截杀那股金军,张唯清点齐兵马,将部队分为四队,将数千金兵团团围住,只留下两个活口,绑了带到刘琦面前,其余乱刀砍死。
刘琦升帐,问那年轻髡发编辫子的金兵,道:“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偷袭顺昌城的,你的主帅是谁。”那金兵一问三不知,闭口不言,刘琦冷笑一声,命人将那年老的金兵,当着年轻小兵的面杀了,又问年轻的金兵,同样的问题,那小兵怕死,哆哆嗦嗦道:“小人叫阿哈。是韩将军派小人,来探听贵军的情况的。”
刘琦道:“你口里的韩将军是哪个韩将军。”
阿哈道:“是都元帅账前第一猛将韩常。”
刘琦又道:“韩常的大军在哪?”
阿哈道:“在城外三十里的白沙窝。”
刘琦听了,暗暗喜道:“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呀!”亲自点兵,趁着夜色深深沉沉之际,悄悄把白沙窝包围了,射死了巡哨的女真兵,命士兵提刀拿剑,直冲进金营一通砍杀,将雪白的营帐染的鲜红。
金营的打斗声惊醒了熟睡的韩常,韩常光着膀子,提着阔刀奔出营帐,只听见将士的哀嚎声,夜色又黑,他军中的照明火把又被宋军弄灭了,营帐里乱成一团,根本就不分清哪些是宋军,哪些是他的将士。
韩常出营帐就被绊了一跤,气的大喝叫道:“你们这些乌龟王八羔子,竟敢来偷袭你喊爷爷,韩常来也。”
举起刀对着前面的人影一通乱砍,砍杀的却是他的手下。刘琦听到韩常叫嚷,忙吩咐将士道:“活捉韩琦。”
乌压压的宋军朝韩常奔来,韩常忙吹乌角,想要集合部队和宋军决战,吹了几次,只有少数的金军听到乌角向他靠拢,其余的金军要么被宋军杀了,要么被自己的人杀了,或是踩踏而死。
韩常指挥着残余部队和宋军且战且退,打退了一拨宋军,又围上来一拨,他的部将越来越少,韩常便不在恋战,带领残余部将退出白沙窝,慌忙朝西逃去。
宋将张惟清欲要带人去追,刘琦叫住他,问道:“韩常往哪去了。”张惟清道:“往西,末将带人去追,活捉韩常回来。”
刘琦道:“西边五十里的白沙甸有金人的驻兵,想必哪里的金军已经知道我们偷袭这里,正派兵往这里赶来,你去追,不正好遇上金兵。快去命人将这里的粮草搬运了,回城。”
张惟清听了,忙命人搬运了粮食,拿了金人的弓箭,收缴了战马,大获全胜返回顺昌城。
话说韩常吃了败仗,一路朝西行军,距离白沙甸十里处又一队兵马急匆匆的朝着韩常奔来,两军离的近了。韩常唯恐有诈,停止不前,对面的部队见韩常军停止不前,也停止不前,韩常命人用契丹语道:“前面的可是金吾卫大将军聂耳郎君的部下。”
聂耳令人用契丹语回道:“阁下是昭武大将军韩常么?”
韩常一听自己人,才放下心来,赶上去与前面的部队汇合,聂耳原本想要援助韩常,见韩常惨败而来,见韩常光着膀子,扛着刀,赤着脚骑在马上,又看韩常的兵将,穿戴的皆般不齐全,有的将士戴了一顶头盔,有的人穿了护胸甲,有的绑了腿甲,便知道白沙窝失守了,请韩常进营帐休整,另做计较。
聂耳令人拿了战袍,给韩常换了,又取来酒肉请韩常吃酒,聂耳一边吃肉,一边问道:“怎会回事。”
韩常略带愧色,却咋呼呼道:“那帮王八羔子竟敢偷袭我,爷爷我明天杀回去,将他们一个一个都剁了。”
聂耳道:“韩将军可知道偷袭你的宋朝,是哪路军队,主帅是谁。”
韩常道:“我驻扎的地方离顺昌府最近,我曾派人去攻打过顺昌城,一定是顺昌府留守陈规派兵偷袭我。”
聂耳道:“地方兵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战功赫赫,勇猛异常的韩将军大败。据我猜,一定不是地方兵,想是宋朝的中央禁军到了。”
韩常道:“什么鸟禁军,全是一群饭桶。”
聂耳摆手道:“话不可这么说,宋军也有厉害的,比如说岳家军,刘琦的八字军,西北的吴氏兄弟,京东路的韩世忠。这些人都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韩常听了,猛地警惕起来,不由自主问道:“据郎君说,是岳家军偷袭我。”
聂耳摇头,道:“我已经命人打探过了,岳家军在鄂州,一时还到不了这里。倒是宋将刘琦已经到顺昌府了,偷袭你的一定是刘琦的八字军。”
韩常想了想道:“我也打探到顺昌府来了援兵,这才派我的部将阿哈、阿黑去攻打顺昌府,就是要探探宋军的虚实。”
聂耳道:“你派去的人可有回音送来。”
韩常道:“自然有,阿哈说顺昌府来了几千援军,领头的是张惟清,不足为虑。哎哟,是我大意了,我一听张惟清是个无名小辈,也没在意,就想着,等将士吃饱喝足了,明天攻下顺昌城。却是中了刘琦的计了。可恶,阿哈这个混蛋,竟敢出卖我。”
韩常又气愤愤道:“是刘琦正好,他射掉了我一只眼珠子,爷爷我也活捉了他,挖了他的眼睛。”说着,立马传命部将,要攻打顺昌城。
聂耳劝道:“韩将军你也太冲动了。即便要攻城也得算计算计。”
寒常喝道:“俺老常等不及了,吃了他的败仗,得知他就在眼前,还不打他那还是人吗?俺老韩不是那般无用的人。”说罢,韩常气呼呼的,整军备战。
聂耳怕韩常兵马打不赢刘琦,也令部将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又写了一封书信,令人快马加鞭送到葛王完颜雍军帐中,相约他一起围攻刘琦。葛王看了牛皮信件,欣然应邀,亲自带兵朝顺昌杀来。
韩常、聂耳、葛王三路大军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集结顺昌府,兵马有六七万之多。却见顺昌府府门大开,城墙上站满了手持刀箭的宋将。
韩常、聂耳等人面面相觑,疑心有诈,不敢擅入,只让三路兵马将顺昌府包围的严严实实。
中午时分,天气转热,空中的一轮红日,毒辣辣的照在头顶,喷射出来的热气,能将头盔烤化了。女真将士都穿着厚厚的铠甲,经火炉似的滚热一晒,好似铁甲化在身上一般,将肉烤的生疼,眼下四处无风,女真将士个个热的,像是从河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淌着水。
韩常最是性急,咋呼呼道:“不等了,让俺老韩去一探究竟。”
一语未了,只听顺昌府城上传来一通鼓响,三通鼓响后,城墙上飞来一阵蝗虫似的箭雨,密密匝匝的,刺进城前下面的金人肉躯中,一时间倒地的人不胜其数。
聂耳忙令将士以盾牌挡箭,聂耳一声令下,那银晃晃的盾牌哗哗啦的一个挨着一个,只听得铛的一声,箭斜了出去,又听见铛的一声,冷箭穿透盾牌,金兵吐血而亡,被一旁的战马踩断了四肢,踩碎了头颅。
那一个连着一个的盾牌,犹如一条银光闪闪的巨龙,横绕着顺昌府,又像一条条杀气腾腾的铁链,将巴掌大的顺昌府锁的水泄不通。
金人的盾牌固然厉害,可也抵挡不住像虫灾似的箭雨铺天盖地的飞来,那速度快的,让金兵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那箭矢密集的,让女真将士连一只脚都容不下,前脚刚抬起,后脚就被射满了箭。
金军三路主帅见宋军的箭雨太凶,忙下令撤军。刘琦令人收了战鼓,忙带领两万部将追出城外,在金军渡河时突然杀出来,将未渡河的金兵全部截杀。
韩常等人一战挫了锐气,撤退时又退的慌乱,渡河时挤挤攘攘的,全没了了阵法,掉入河中,被河水淹死的不计其数。
宋军拔了金兵的铠甲,骑了金人的战马凯旋而回,顺昌百姓人人称赞刘琦用兵如神,似诸葛孔明在世。
此次战胜全赖刘琦想出了一个好的计策,他学诸葛亮摆下空城计,令城门大开,使金人生疑不敢进。诸葛亮摆空城计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令司马懿撤军。他自然知道他不是诸葛亮,而金军的将领也不是谨慎狐疑的司马懿,金军不会撤兵,一定会强攻城,又命人不分昼夜制造弓箭,利用箭雨挫了金人的锐气,又趁着金人慌乱之际,乘胜追击,打退了金人三路大军的围攻。
顺昌之战刚过了半日,刘琦又听手下人奏道,金人又来围城了,顺昌城外二十里的东西南北各官道都被金人占领了,且金人此次的人马比上次还多。
原来韩常、聂耳、葛王等将领不甘心失败,又害怕宋军箭雨厉害,不敢靠城太近,派兵将顺昌城二十里的交通要道都占了,打算困死刘琦等兵民。一面又邀前来助战的不跶不也、达英等人驻扎东村。
刘琦听了,暗暗踌躇半晌,想着金人的援兵越来越多,又将各个出城要道都占了,分明是想困死他。他肚里寻思着,必须主动出击才能解决困境。
当夜,刘琦召集了一千人的敢死队,由部将张惟清领兵,偷袭驻守在东村的金兵。
张惟清起兵之际,忽的电闪雷鸣,刘琦眸光一闪,叫住张惟清等人,命人取来哨子,分发给各将士。又嘱咐张惟清哨子的用处,张唯清听了记在心中,临形前演练了几遍,带领敢死队出城去了。
当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时断时续下着,张惟清带着一千敢死队闯入金营,趁着雷鸣闪电的亮光,看见辫子兵就杀。忽的听到金兵大喊道:“宋军袭营了。”
这一喊惊动了主将不跶不也,不跶不也原是个谨慎的人,睡觉随身带着兵器,况且今夜他也没有睡着,他观看天气夜像,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便令全军不准睡,严阵以待。
果然听到人道:“宋军袭营了。”
不跶不也忙抽刀出中军大账,召集将士出去迎战,等他将将士召集完了,却不见宋军的影子。
有一小将报道:“小王爷追宋军去了。”不跶不也听了忙带兵支援。赶到营帐外一片丛林地带,忽的听到空中一个炸雷,紧接着一阵瓢泼大雨,似愤似怒的倾泻下来,将金军的火把浇灭了,不跶不也忙令士兵点燃火把,将士回道:“雨太大,点不着。”
一语未了,又隐约瞥见一群人影,不跶不也以为是躲避此处的宋军,忙令士兵朝那群人影砍杀去,那群人影正摸索走着,猝不及防被一队兵马包围上来,一阵乱砍,那群黑影也以为忽然包围他们的是宋军,个个抽刀拔剑,奋力血战。
两队人马正杀得难解难分,忽的一道雷鸣电闪,达英认出不跶不也,忙喝道:“住手,都是住手。”又用女真语叫道:“不跶将军。”不跶不也听出是达英的声音,才知道了杀错人,正暗暗恼悔。
雷鸣之后,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黑夜色。却忽的听见不远处有将士“啊”一声的嚎叫,一声、两声、三声,声音越来越多,任是打仗多年的不跶不也,听了这任人宰割的嚎叫声,也觉得心有余悸。
等他闻声带领兵将赶到时,只见地上躺着一堆死尸,又不见宋兵。原来在张惟清带领着敢死队出发之前,刘琦就告诉他雷电闪时,现身杀人,无雷电时,隐藏起来。达英道:“将军我们中计了,快回营吧!”
达英说着,召集部将拥护着不跶不也,小心翼翼的望营帐方向走,刚走了数百步,却听到四周都是乌角哨子声,低沉的呜呜声将雨声也盖住了。
不跶不也等人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是乌角哨子声,这种声音对行军打仗的人来说最是熟悉不过,一听到哨子声,女真将士都慌乱了,七言八嘴道:“营帐被宋人占领了。”
又道:“宋军的援兵就来了。”不跶不也以为宋军来了援兵,不敢回营帐,带着将士奔西去了。
张惟清凭着一千哨子声,吓退了不跶不也的数万金兵,一面派人向顺昌府刘琦报捷,一面又派人,将东村金兵营帐里的金甲兵器,粮草等物都搬运走。
此后刘琦用声东击西的战法,将韩常、聂耳等军打的措手不及,连连后退。韩常等部将只敢远远包围顺昌府,再也不敢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