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
诺大的宫殿中，成宣帝睡在床上，闭目养神。
外面的打杀声响彻云霄，他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金丝绒床上。
“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在静谧的宫殿中，显得诡异又使人毛骨悚然。
成宣帝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天塌了，此时此刻都不能惊扰到他。
一把冰冷的剑挑来成宣帝盖在身上的华被，剑一路往上，停在成宣帝的脖子上。
“你是来同朕谈条件的？”
成宣帝的声音响起。
沉稳，不慌不忙。
来人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假以时日，这大明就要易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
成宣帝睁开眼睛，浓眉大眼，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是那太过于苍白的脸，在黑夜中让人有些慎得慌。
“燕北败了，不要忘记，你现在是朕的手下败将。”
曲晨轩不容置否的点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剑挑来明子成的衣服。
光滑细腻的皮肤上，露出了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成宣帝迎着剑，慢慢坐了起来。
“到哪里了？”
“城外十里之地，精兵十万。你的禁卫军中，出了奸细。”
曲晨轩垂眸，手一用力，剑入鞘中。
明子成低头沉思，眼神越发沉寂。
“我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朕谈条件？暗夜阁阁主，还是燕北使臣？”
“回皇上，自当是燕北使臣。臣，曲晨轩，可助皇上安邦兴国，铲除异己。只求皇上，答应微臣一个要求。”
称臣却毫无敬畏之情，念求却丝毫没有祈求之色。
寝宫中的烛火颜色又暗了一些，青子衿站在皇城城墙上，迎风而立。
“主子命我护公主周全。”
千帆声音沙哑，垂眸道。
青子衿微微点头，目光望向皇帝的寝宫。
突如其来的喧哗声以至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脖子就已经被人握住，而那人的脖子，也被千帆握住。
“竹青公主真好命，处处都有人护着你。”
浑厚的声音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恨意，青子衿诧异抬头，看着一张满是伤疤的脸。
错愕一息后，青子衿淡然道：“西襄王时运也不差，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看来你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明度恶狠狠的盯着青子衿，一双丹凤眼中满是阴郁。他个子不高，混进禁卫军中，极难被发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乃将军夫人，西襄王若是识趣，先将手拿来。”
说不害怕是假，西襄王若能混进禁卫军中，说明禁卫军中还有他的人，但青子衿必须得镇定。
明度盯着青子衿脸，莫名其妙的笑了。
“放了公主？公主恐怕不知，若是我造反之事成了，我便是大明新的王！若是我造反之事败了，明年今日便是我的忌日。横竖皆是死，有公主替我垫背，岂不乐哉？若是我成了王，可以考虑封公主为妃，如何？”
“咳……呸！”
明度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子衿粗鲁的咳了一口痰在他脸上，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哈哈哈哈……”
明度像是着了魔一般，大声笑出来。
“公主倒和传闻中不符合，真是个泼辣妇！不过，我喜欢。”
难得见到这么厚颜无耻之人，青子衿毫不客气的又呸了他一口痰。
打打杀杀之声掩盖了明度的笑声，望着他满是疤痕和脸和白皙的脖子，青子衿沉思片刻，快速伸手朝他脸上一抓。
“撕”的一声，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青子衿撕下，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出现在青子衿面前。
脖子一疼，明度用力的握住青子衿的脖子。
他没有想到，这人皮面具跟了他近二十年，现在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撕下了。
脖子上的在不断收紧，千帆的手也不断收紧。
青子衿杏眼微眯，沉声道：“千帆！”
千帆紧抿嘴唇，有些不甘心的松开手。
明度高深莫测的看了青子衿一眼，而后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西襄王若是想留得全尸，就莫言轻举妄动。”
明度听闻，嘲讽一笑，“本王有精兵十万，这诺大的京城有什么？镇国将军和陈大将军都不在京城，本王在这京城中所向披靡。”
青子衿挑眉，不用“我”，开始用“本王”，足以说明他的自信心。
大明虽有四个王爷，但皆是没有实权。先皇虽没有将权利交于成宣帝，但也从侧面替他铺好了道路。
四个王爷和平民的区别在于，他们衣食无忧，可享尽荣华富贵。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权。甚至连“本王”二字，都只能在家中狐假虎威时自称。
“西襄王贵人多忘事，这京中，还有两位将军。”青子衿提醒道。
明度轻蔑一笑，显然不将顾宁渊和顾佩玖放在眼中。
十万士兵攻破城门，正涌入京城之中。
“你有内应？”
明度勾起唇角，笑得意气风发。
“自然。”
青子衿这才认真打量起他来，二十七八岁的年龄，个子不高，但胜在有颜值。
五官基本上挑不出毛病来，乍看英俊潇洒，猛地一看斯斯文文，有一股儒雅之气。
毋庸置疑，皇家人几乎都是高颜值。国色天香的嫔妃们所生下的孩子基本上都遗传到了好基因。
人不可貌相，看起来老实本分，实则野心最大。
青子衿在打量西襄王，西襄王也在打量青子衿。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意味。
一个审视夺度，一个喜上眉梢。
一个手无实权的王爷，居然在处处有眼线，戒备森严的皇城禁卫军中有内应，他的心机和城府不容小觑。
十万精兵涌入皇城，直奔皇宫。
而京城中的百姓们早已收拾好了摊位，紧闭大门，足不出户。
要说应变能力，许多王侯将相并不如普通百姓那般懂得察言观色。
天子脚下，兵变虽不是常事，却也是不能避免之事。
但凡有些风吹草动，百姓们就紧闭大门，躲在家中几日。像是不成文的规矩一般，官兵们也不会去为难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