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个月对玖儿来说很是难熬,每天的反应也极大!因为有着上次的经验,柳泽扬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陪伴其左右。小蝶刚刚端来一碗莲子汤,本来清新爽口的,却愣是让玖儿在几尺开外就开始了又一轮的翻江倒海。
正常人家孕妇怀孕都会体形变胖一些,玖儿可好,眼看着一天天的消瘦起来。柳泽扬下过早朝,总是第一时间来淑德殿,玖儿正侧卧在榻上,整个人都虚弱的很。
“小蝶,娘娘上午如何?又吐了没?”
“回皇上,没吐倒是没吐,但也没有吃东西。”
柳泽扬听后更是眉头紧锁,端过来一碗刚刚快马加鞭的荔枝走都榻前。玖儿睁开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水果。入到嘴里,头一回没有了想吐的感觉。
“嗯,这个东西不错,唉,臣妾反应太大,都饿坏肚里的孩子了。”
“没事,总有办法的,咳咳……”
“皇上你怎么了?”
“这又没人,你就不行叫朕公子吗,嗯?”
柳泽扬边说着还边带着挑逗的眼神,玖儿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了。
时光慢慢转眼又是一年秋天,这样的时节玖儿的反应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大了,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来,玖儿扶着日渐不便的身子,多盼望小家伙能早些来到人世。
柳泽扬扶着玖儿在花园的小路上慢慢悠悠的转着,钱公公和小蝶远远的在其后面跟着。
“公子!”
“哎,小姐有何贵干,不知小姐家住何方,要去到何处?不如来公子我府上瞧一瞧,保准小姐不想走。”
柳泽扬故意露出一副好色的面孔,逗的玖儿实在是难合拢上嘴。
“噗通”哪料到,玖儿居然刚一抬脚,整个人就毫无防备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柳泽扬就在旁边却也弄的措手不及,当时的场面给所有都吓坏了,眼看着从玖儿的身子底下就流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迹来。
小蝶在后面惊慌的叫出了声音来,柳泽扬赶忙抱起玖儿就近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孙院判也连忙在第一时间赶到。柳泽扬着急的头上一把一把的往外流汗,玖儿整个人傻傻的躺在榻上,仿佛都听不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这个孩子究竟是多么来之不易,她到底有多坚强才能承受住生命中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无论孕育生命的过程需要经历多少糟糕的时间,玖儿仍就坚持着,可随着刚才的倒地,眼看着从自己的身子流出的鲜红血液,这画面一遍遍的冲击这玖儿的心房。这个画面太过清晰,跟多年前的记忆似乎发生了重叠,随后玖儿感到胸口发闷,又从口中吐出了血来,紧接着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个孩子来的那么突然,让人惊喜万分,不会到最后也失去的如此突然吧,这样的打击最是致命。不知过了多久玖儿感到嘴边冰冰凉凉的,好似有什么东西,于是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随之玖儿看到的是熟悉了面孔——柳泽扬,正在用嘴咄什么给自己。
原来玖儿一连睡过去了七天,每日柳泽扬都是用这种方式帮她进食的。玖儿不禁热泪盈眶,只见柳泽扬嘴角上扬好像嘴在动,但玖儿却不知他在说着什么。玖儿的第一反应是问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好吗?”
然后就看见柳泽扬微笑着,嘴唇动了动,完了这下玖儿才完全意识到,这一觉醒来自己变成了聋子,什么都听不到。但看着泽扬的表情玖儿猜到,他一定是告诉自己孩子保住了。
为了不让泽扬担心,玖儿假装听见了的样子抚了抚肚子,仿佛感觉到这小小的生命也在和母亲一齐坚强着。
柳泽扬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稍微用力的晃了下玖儿的身体,并在耳边问了句什么,玖儿果真没有反应。柳泽扬这颗刚刚落下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柳泽扬冲向外面急切的喊道:“快传太医来,快!”
孙院判也是一把年纪了,最近跟着淑妃娘娘的病情,自己竟也有点着急上火。可怜娘娘的身子了,还好只是普通的摔了一跤,并没有小产已是万幸。这次被传,孙太医担心又出了什么意外。
诊过脉后,柳泽扬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回皇上,微臣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娘娘可能是由于多日来忧思上火导致的暂时性耳聋,皇上大可放心,娘娘过几日就能好起来了。”
听说了淑德殿出事,各宫的妃子也全都象征性的来看望。如今柳衣竹被打入冷宫,玖儿又这个样子,所以这后宫的琐事暂由李蔻丹打理。一进玖儿的寝宫,李蔻丹就殷勤的模样嘘寒问暖,她们暂时还不知道玖儿耳聋的事情。看着曾经爽朗跳脱的李蔻丹如今变成这幅嘴脸,玖儿从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各宫妃子走后玖儿命人把自己那日的鞋子拿过来,虽说这无巧不成书,但有时这事情太过蹊跷必是人为的!
不看不知道,果然不出所料玖儿的鞋被人动过了手脚,鞋上还有剩余的涂蜡,难怪那天玖儿走到后花园的鹅卵石上时,竟那么容易就摔倒了。想到此处玖儿的第一反应不是别人——李氏兄妹!
宫中的生活就是如此的充满了尔虞我诈,哪里还有永远的朋友呢,只有永远的利益。玖儿深知怀上这个孩子的不易,但她绝对不是想用孩子确立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更不是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代帝王。
玖儿只是深爱着柳泽扬,想和他过着在绿萝山时的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是如果玖儿真的如实和李蔻丹说出自己的想法,谁会信呢?只会让人觉得这个谎言不够高明罢了!
玖儿一连在床上卧病了一个月,柳泽扬则亲自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一切还算平稳。直至入了冬,玖儿的身子也越发的不便,孩子足月,就等着小家伙哪天肯降临尘世了。
要说玖儿怀上这个孩子真是一波三折,这天京城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孩子偏偏赶在这一天要出来。
晚上柳泽扬带着一床上好的貂皮被子走进来,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柳泽扬上前来脱掉自己的外套,在暖炉旁把自己的身上烤温才上床来,用自己的身体给玖儿取暖。
只听见外面的风声如海涛,一浪高过一浪。外面的雪都下的接近一尺厚,连续几天的大雪,可让人受了折磨。早上起来殿门甚至都难以打开。
大概睡到半夜玖儿的小腹开始一阵剧痛,把自己疼醒了,泽扬警觉的醒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柳柳,哪里不舒服?”
“我的肚子好痛,好像到日子了。”
“快传太医来!”
顶着外面的风雪,无论是去太医院传信的,还是太医再赶来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雪仍旧越下越大,玖儿痛的喊出了声,也不见太医的踪影。这个时候的时间一点一滴都十分难熬,柳泽扬看着已经满头大汗的玖儿只能干着急。
小蝶也是过了好半天才端来热水。而此时的玖儿已经破了羊水,太医还是迟迟未到。玖儿实在是疼痛的难以附加,实际上这是玖儿唯一的一次真正的生产。上回生骐儿完全是目睹李蔻丹的分娩全过程。
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外面仍然没有动静,房间里此时就只有柳泽扬、小蝶和玖儿三个人。三个人同时额头上都冒满了汗水,尤其玖儿整个人就像水洗过一样。
这时,门突然被外面踹开,由于风雪太大实在是不便。孙院判带着几个嬷嬷,冻得眼睛上上了霜,都来不及整理就来帮玖儿顺产。柳泽扬此时心急如焚,转眼天边都有些亮了,玖儿也已经嗓子喊哑了,可就是不见孩子出生。
“怎么样了孙太医。”柳泽扬焦急的问着。
“回皇上,十分不妥,娘娘难产!”此时外面很应景的打了个雷,柳泽扬也是快承受不住了,这一波三折的,难道老天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皇上,保大还是保小,快做决定吧,娘娘大出血了。”
“保孩子……”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房间响起,这一刻玖儿一着急,耳聋好了,但也到了生死关头!
“不,朕两个都要,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朕拿你们是问!”
柳泽扬焦急的拿过小蝶手中的毛巾给玖儿擦汗,整个床榻上积满了水,变的湿踏踏。看着玖儿如此的痛苦无力,柳泽扬心如刀割。
“孙太医,务必要保住淑妃娘娘。”
玖儿用微弱的语气对柳泽扬摇头说:“求你,务必要保住孩子,不然,不然臣妾会恨你的。以后,以后你要照顾好他,那是我生命的延续!”
柳泽扬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心里一遍遍的问着苍天!
眼看着玖儿的血越流越多,柳泽扬在最后的关头用命令的语气并伴着泪水说道:“保大人,朕要淑妃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