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霄去找了叶枭。叶枭一直躺在椅子里,摇摇晃晃的看外面的风景。陆景霄见门都没有关,走进来道,“爸,你知道我要来么?”
叶枭没有停下摇晃的动作,双手慵懒的搭在一边,淡淡说道,“都来了,还废话什么。”
陆景霄直言,“我想请你,帮我救救陆勉。”
叶枭哼笑了一声。陆景霄情绪淡漠,站在叶枭的身后。他站得笔直,没有丝毫的委屈和卑微,但是言语和动作中的真诚,却又完全彰显。叶枭道,“我盼了这么久,可算是盼到你求我了。”
陆景霄,“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我服软,比起我父亲的死,你更想看到的,是我陆家败落,我屈服。”
“不,我要的是陆劲宴给我道歉,可是他临死,都没有跟我说半个对不起。”
叶枭阴冷道,“他杀了我的家人,杀了心音的母亲,这种仇恨,落在你身上,你难道就会善罢甘休吗?”
陆景霄不卑不亢道,“所以我来求你,希望你可以网开一面,暂且抛开仇恨,救救陆勉。”
叶枭起身,看着陆景霄。他的眼神无情,“为什么之前你们得势的时候,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你是叶心音的父亲,我把你当做一家人。”
“说得可真是好听啊,嘴巴一张,就可以让我既往不咎,过去的事就当没有发生了。”
叶枭质问道,“你跟陆勉的关系那么差,你真的那么想救他吗?”
陆景霄抿唇不语。救陆勉,只有一半的心。更多的,是不想看见叶心音那么为难。她也陷进了那一场旋涡里。如果陆勉死了,她会消弭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舍不得。叶心音这一生,本就没有享过什么福,如今好不容易安定,却还要为陆勉伤心难过。半响后,陆景霄说道,“爸,他是我的弟弟,陆家里,我唯一的亲人了。”
叶枭的眼眸定定瞧着他,“你三言两语就想求我吗?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要我怎么做,你尽管说。”
“出去跪着,跪到我满意为止。”
陆景霄的背影一僵。叶枭嘲讽道,“怎么了,你不愿意?你唯一的弟弟,还不如你膝下的黄金珍贵,是吧?”
陆景霄转身朝外走去。叶枭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倒要看看,到底这男人的意志有多硬。陆劲宴没有还完的债。让儿子来还,是应该的。陆景霄跪在大门口。叶枭看过去,就见陆景霄的身子直挺挺的,跪在那像一尊踩着罗刹的英武神像。叶枭道,“跪到外面大马路上去。”
陆景霄站起身,照做了。这一跪,就是半下午。天色渐渐阴沉,天气越发的冷。十二月的天,早就已经冰冷刺骨了,陆景霄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大衣,在冷风里待得太久了,此刻也不保暖,什么都挡不住。但他没有发抖。甚至连腰身都没有弯曲下来过。叶枭吃过晚餐之后,端着一杯热水站在窗边,看着陆景霄的身影。他还真是倔强。也不知道结果能不能成,就在那跪着。叶枭喝了一口水,听到外面啪嗒啪嗒的声音,打开窗,就见外面早就淋湿了。也不知道这雨下了多久。地上的水池,早就蓄满了水。风真是凉。凉得叶枭此刻即使穿着厚厚的外套,也觉得冷。他看向陆景霄,心想,这么一动不动的,会不会冷死了。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雪。下雪前的雨天,是冷到极致的。外面的陆景霄,早就神志不清了。他的身体从头到脚都是冷了,脂肪供暖早就停止,身子屹立不倒,全靠那点意识在支撑。他不能站起来,也不能倒下。要让叶枭心软。他必须要救回叶枭。口袋里的手机之前响过一阵,后来就一直没有动静了,大概是温度太低,关机了吧。叶心音肯定很着急。从回到艾城开始,他就没有再失联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叶枭准备入睡。他在入睡之前,接到了叶心音的电话。其实叶心音的电话打过一次了,叶枭接了说了两句,叶心音没有起疑心,就没有再打过。这一次打过来,是叶心音问,“你真的没有看见陆景霄吗?”
叶枭道,“他怎么会来我这里,自从你们回来后,他就没有单独来找过我。”
叶心音深信不疑。因为陆劲宴的关系,陆景霄跟叶枭两个人的关系,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曾经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事情,成了他们两个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叶枭在电话里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我睡得早。”
“嗯,晚安。”
叶心音挂断电话之后,忧心忡忡。陆景霄怎么会突然消失呢。难道是自己去找土法子了吗?之前就说过,陆勉要是救不了,就找土办法,说不定还会有效果。可是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叶心音很累,但是又很担心陆景霄的安危,实在睡不着。她查了很多个地方,信息只显示陆景霄没有出城,其他的都一概不知。没有办法,叶心音把晚晚叫了起来。陆勉的事情,晚晚一点都不知情。晚晚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妈妈?”
叶心音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查查爸爸的位置,他去办事了,但是天气冷,我想让他回来,电话打不通,我只能叫你找一找他在哪了。”
晚晚点头,打开了自己的微型电脑。她很快就查到了。晚晚好奇道,“爸爸为什么在外公家啊。”
叶心音看着地图上的那个位置,心里狠狠一沉。叶枭说没有在他那里,可是陆景霄的位置,精准无误的在他的家门口。为什么叶枭要骗人?叶心音毫不犹豫,转身就出门了。她给陈一打了个电话,叫她来陪着晚晚。晚晚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自言自语道,“发生什么事了呢?为什么妈妈的脸色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