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音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她也做好了这个准备,没有再作声。叶枭没好气道,“我没有答应你的要求,难道你就不吃饭了吗?”
叶心音,“我最近没什么胃口。”
“你要跟我赌气?”
叶枭道,“我最讨厌别人拿自虐的方式来跟我赌气。”
叶心音无奈道,“不是,我是真的没有胃口,你有心事,你难道还有胃口吃东西吗?”
“陆勉什么时候跟你这么好了?你为了他的事情茶饭不思?”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叶心音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说了吧,没有什么意义。叶枭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没有办法治好陆勉,你都觉得棘手的事情,我怎么还会有办法?”
之前叶枭中毒,叶心音都可以想办法做出解药来。好像运气一下子就用光了。现在她不管多努力,都无济于事。叶心音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师傅,你还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叶枭回答得很快。叶心音沉默,坐直身子。她不打算再说话了。陆景霄道,“吃饭吧。”
叶心音实在吃不下,陆景霄问,“我给你做点别的?比较好下口的。”
“不用了,你吃你的吧。”
叶枭也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说完就起身走了。叶心音看着他去了屋子里,才跟陆景霄道,“陆勉,或许熬不过下个星期。”
陆景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向来都这样,快乐或者悲伤,都藏在眼底最深处。不善表达的人,心里往往更难受。特别是,当初陆勉跟陆景霄还水火不容。如今要表达自己的关心,很难。饭后,阿姨无声把饭菜收拾了去厨房。这家子的气氛,一下子就低迷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叶枭不愿意出来了,叶心音道,“走吧,我们别在这里碍眼。”
房间里的叶枭听见这句话,放在门把上的手又猛地收回去了。他冷嗤一声,干脆坐在椅子里。不出去就不出去。他越想越气,隔着门对外面说道,“以后你们都别来了!”
外面没有声音。随即,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起。他们走了。叶枭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孤零零的。他本来还想,吃过饭之后就去看看晚晚跟陆临的。如今愿望也落了空。还说去福利院领养孩子。现在看来,领养回来也是对人家不负责,他迟早被这两人给气死。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叶枭一僵,没有走?难道刚才的关门声,是阿姨发出来的?叶枭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揉揉脸,才把门打开。结果外面站着的,是戈佩。戈佩问道,“你待在里面干什么?”
叶枭脸色冰冷,“你来干什么?”
“刚才我碰见叶心音跟陆景霄了,看脸色不大好,不是冲着我发的吧?”
他们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各过各的。现在再看叶枭的脸色,她就知道,父女俩肯定是吵架了。叶枭转过身去道,“跟你没关系还来问,走。”
戈佩还偏不走,“我找你有事。”
“有事你就说,但是我现在心情很差,要是等下伤了你,那就是你活该,我提醒让你走了。”
“我想去看看姐姐,你跟我一块去吧,有话跟她说。”
叶枭一顿,回头看向戈佩,“突然去看你姐干什么?”
“我有点东西要给她。”
叶枭原本是不想去的。他主要是不想跟戈佩去。但是现在,他心情糟糕,没处发泄,跟过往的亲人说一说,是最好的。陆勉拿上外套披在身上,点燃一支烟咬在嘴里,“走吧。”
戈佩在旁边道,“你不用做出一副很嫌弃我的样子,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我还图你什么呢,我还不如找一个年轻点的。”
叶枭恍若未闻,“我从不觉得,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有什么困扰,你眼瞎看上我,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力气,那是你的自由。”
“呵,你可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戈佩被这烟味给呛得受不了,“你能不能少抽点烟。”
叶枭不听,又抽了一口。“你要是得了肺病,伤心的还不是你女儿,还有你那两个外孙。”
叶枭这才把烟给掐了。他问道,“你要送什么给她?”
戈佩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封信。那封信很旧了,外壳看起来全是斑驳。还有一股陈年的味道。戈佩道,“看看吧。”
叶枭觉得这封信很眼熟。他打开一看,里面的照片,是他跟妻子的结婚照。照片已经褪色了,也有很多痕迹,但是那古老的味道,一下子就把叶枭给拉到了很久之前。他忍着思念,把信封拿出来看。那是他的求婚书。按照以前结婚的关系,结婚之前,需要找媒人写一份求婚书,当时叶枭没有去找别人,而是自己动手写的。上面的字迹铿锵有力,但是已经变色了,有些地方更是模糊不清。现在叶枭都还记得写这封信时候的心情。他那时候并没有爱上亡故的妻子,字里行间都是陌生,但是无法否认的是,那时候的感情来得迅速且深重,虽然他们只结婚一年,但是妻子的死亡,对她的愧疚和爱,一直持续了很多年,让叶枭难以忘怀。叶枭声音低沉,“你为什么会有这封信?”
“你忘了,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我不懂事,把这封信偷偷藏起来了,昨晚上姐姐托梦给我,说很想看看你写的信,我就找出来,打算给她送去。”
叶枭嗯了一声,“那走吧。”
在妻子的墓碑前,叶枭把心里的郁结说了出来。“你说,我应该原谅陆家的那群人吗?”
戈佩在旁边听见这句话,好奇道,“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叶枭盯着墓碑上亡妻的照片,自言自语道,“一边是我的执念,一边是我的女儿,她执意要我帮忙,我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个决定,我更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到底在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