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被台风环绕的、孤悬在海上的岛礁,这里交通断绝,信号中断。
一个以杀人为目的机关,却没有任何刻意针对的目标。
这一切条件叠加起来,就会推理出一个认谁都无法反驳的答案——只要杀掉所有人,再将这座岛礁上唯一的庄园付之一炬,之后根本不会留下首尾。
这种近乎完美的答案下,居然还是有个傻子要挣扎,想说有三个人不会被杀。
“邀请函。”简单的一个词从这个傻子的嘴里吐出。
于是,嘲笑傻子的那个人变成了傻子。
新晋傻子简溪忘记了,这座岛上有三个人没有信——作为工作人员的管家周新荣、见习管家陈淮,以及眼前这个神秘的盟友李墨言。
她不准备放弃挣扎,迎着李墨言那看傻子的表情硬着头皮说道:“虽然我也觉得这信的内容有问题,但是啊,你想想,最好的不留首尾的办法,难道不是把所有人全杀掉吗?”
“小溪啊……”李墨言叫简溪的声音还是那么慵懒,但是他的表情却还是在看傻子,“你是不是小说写多了思路有些固化了?现实中的杀人案,不需要凶手只有一个啊。如果周新荣和陈淮是帮凶呢?如果我……也是帮凶呢?”
简溪的耳朵里“嗡~”的一下,她不禁地往后退了两步,全身的汗毛也都立了起来。
‘要完!’简溪的心中出现的只有这两个字。
“小溪啊……我只是说如果而已啦……”李墨言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对她解释道。
简溪惊疑地盯着倚躺在床上的李墨言。
见他的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但眼底的笑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不精通微表情,她也知道,眼轮匝肌不会说谎,他那是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笑。
人都说,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
经受了巨大惊恐的简溪,立刻将她的恐惧转化成了愤怒,不管不顾的就冲到李墨言身边练起了王八拳。
李墨言这才发现,自己做的好像也有点过分了。所以他也不闪躲,就任简溪在他身上随意的打。
直到简溪打累了,横瘫在了隔壁床上、气息喘匀了之后,他才略带尴尬的说道:“小溪啊……我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简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又盯着李墨言开始看。这一次,她居然在他的那张懒散脸上看到了一丝惶恐和内疚。
简溪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先说正经事吧。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有点长了,从你进来到现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周新荣身边,确认了他还在昏迷后,又回到床上坐下等李墨言说话。
“你其实不用那么小心,毕竟咱们都没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浅度昏迷。”李墨言忽略了那句可怜的,声音虽然还是懒洋洋的,语速却加快了许多。稍微说了一下简溪的多余动作,就把话题拉了回去:“一个人如果费尽心思的做了设计,那设计中的东西就一定会有意义。既然第一个机关针对的只有持有邀请函的人,那么我确信,凶手以后的目标,一定也只会是有持有邀请函的人。在这场设计中,那封信可能是一封邀请你们前往地狱的邀请函……”
“没有被邀请去地狱的,自然就会活命……吗?”简溪接了李墨言的话头,说道:“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首尾如何处理?”
“小溪啊……”李墨言无奈了,他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敌意,明明才给她解释过,怎么就是不往脑子里去呢?怎么说了一圈又回来了呢?
他叹了口气,认倒霉了一般地再一次给简溪解释道:“不要被你的写作思维固化,现实里不需要完美啊。刚才说的我们都是同伙也行;事后买通我们也行;甚至说她就是个疯子,根本不在乎首尾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墨言的话刚开始说简溪就觉得有点耳熟。说道“刚才说的……”她才意识到,就在转眼之前,李墨言刚说过一遍。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他才借机吓唬了自己。
简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嘿然道:“之前接触这种事情,不是在小说里就是在电影里,现实遇到这还是头一回。所以总是不自觉地就跟那些假的缠在一起。的确是我的思维有些固化了。”
李墨言不置可否,见简溪不再说更多,便开口道:“能交换的信息应该暂时也没有了,那咱们就先散了吧。等再有想知道的或者需要讨论的,我们再聚头吧。”
说着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握着门把停住又对简溪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算了,你手里拿着信,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我的盟友太早的出局……”
说完也不等间隙回答他,就扭开把手走出了医疗室的门。
简溪没有选择立刻离开。
她先是走到周新荣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何展成的包扎,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又坐了下来。
她一只手托着腮,嘴里开始发出“得、得”的轻微响声,脑子里开始回忆她这个新的‘盟友’。
从这半个来小时的接触时间里,简溪觉得这个叫李墨言的人作为盟友是合格的。
他从自己这里获得的,只有“林雅馨没学过心理学”这一条信息,但他不仅把他的推理都交代给了自己,还指正了自己的逻辑误区。
对于联盟的规矩这件事,做的也足够磊落。
让然,缺点也是有的。
简溪算是看明白了,李墨言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种“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主儿,那种到哪儿赖哪儿、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更是让她恨不得给他泼上一盆冷水好让他精神点。
尤其是颗那不合时宜的想活跃气氛的心,让人回想起来就有些哭笑不得。
‘越是想活跃气氛的人,内心往往越是孤独的。’
不知道为什么,简溪的心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怜的……”简溪不禁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