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群散去只剩他们俩人时，寒芜才彻彻底底感到了绝望，即便她拼尽法力，甚至是折寿来抵至多也不过能续上几百年的寿数，可这几百年之后呢？中了婆娑毒的神仙会一点点被折磨到魂飞魄散，这是一个极快却又会被无限拉长的过程，苦不堪言。
她真的舍得让他这样痛苦么？她这一世几十万年，终于等到这个人，好日子还没过上就要眼睁睁瞧着他死？她不甘心，她岂能甘心！
“阿芜啊。”寒时蹲在她满前，心满意足的喟叹，“我终于娶到你了，真好。”
寒芜觉得委屈，一开口就带出了哭腔：“真好？哪里好了，你若不是要娶我也不会……”又垂头丧气的道，“我当真是个荒神。”
“不许胡说！”寒时有些愠怒，“是我对你图谋不轨，是我逼你乱动凡心，亦是我偏要强迫你嫁给我，错的是我，你什么都没做。”
寒芜没说话，只望着寒时，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寒时绞尽脑汁的来哄她：“殿下以前还编排我说，已是大孩子了不敢哭鼻子，今日自己哭成了孩子可还能行？咱们只是暂时分开，待我下一世便又来寻你了，你需得早些找到我。”
“这一世我走到你身边花了这么多时间，费了这么多功夫，下一世你就让让我，好不好？你寻到我便要将我留在身边，不能再赶我走了，若再有一次我可就要生你气了，你知道我舍不得生你的气，嗯？”
没有下一世了，可他没有下一世了。
巨大的雷声像是轰开了天际，被闪电撕扯开的夜幕落下了瓢泼大雨，那是神在痛哭，用全部的力气宣告着自己的悲伤。
在神的眼泪中，寒芜迎来了自己的新婚之夜，可寒时不肯碰她，连亲吻都是浅尝辄止，亦不肯像那些民间话本所言，将自己的夫人牢牢搂入怀中相拥而眠。
寒芜不禁想到他当日的言论：“我的妻子一定是因为我真心悦于她，而不是为了什么生不生得出孩子来。遇着当真喜欢的那个人，只要她肯多瞧我一眼，叫我立时死了都情愿，什么清心什么寡欲什么性本冷淡，又算得什么？”即便是钟意她也还是会性本冷淡？
“寒时。”寒芜的手指搭上他的胳膊，“你为什么不肯碰我？”
寒时被这直白的问话呛得剧烈咳嗽，他怎么忘了自家殿下活了一大把年纪早没了小姑娘的娇羞。
“殿下。”寒时握住那只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不能？”寒芜翻身坐起来，“你不愿意与我生个孩子么？”
“我愿意，我自然愿意。”寒时瞧见寒芜身上薄薄的中衣眼睛就红了，眼底藏着几乎无法压制的渴望，可他偏了头不愿亦不能再看，“但我不能把你捆在昆仑山上，阿芜，我既然不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你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寒芜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傻话？”
寒时翻过身去背对着她，强行压下喉间的呜咽：“我怕下一世我找不到你，也怕轮回期太长你身边已有了他人。”
“所以我才要与你生个孩子。”寒芜伸手又把他翻了回来。
“阿芜，我怎么舍得。”寒时眼睛红的可怕，声音也喑哑不堪。
寒芜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那你留我一人就舍得？”又辗转到脖颈，“寒时，你总得给我一个活下去的动力，你不在了你叫我如何……如何撑到你轮回。”
那温热的舌尖彻底点了火，寒时一向冷静自持的大脑“轰”的一声乱了，一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抓住她，只想将这具柔软而冰凉的身体暖热，不知是不是这冷热刺激的关系，寒时像发了疯，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与寒芜而言这不亚于酷刑，烫，太烫了，浑身被烈火所焚从里到外烧了个透彻，四肢百骸仿佛都要被烧化了，灼得满目黑印，疼得眼角滴泪。
即便这样的苦楚，她也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当神仙的好处便是在这儿了，即便是这样折腾了一整夜待到第二日醒来，除了遍布全身的青紫色以及略微酸疼的四肢，竟也无什么大碍，甚至还有些神清气爽。
神清气爽的寒芜一睁眼就瞧见面色不是很自然的寒时，她缩进他怀里，伸手环住腰，声音慵懒的问：“醒了？”
寒时眼神闪躲连身子都不留痕迹的往后退：“殿下可需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寒芜毫无知觉，只觉遍身酥软，“成婚头一日有什么习俗么？你们昆仑山可有新妇请安的规矩？”
“那是人间才有的。”寒时觉出了热，被她环住的地方生起潮湿黏腻的感觉，叫人不舒服，可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想方设法让她起床，“不过殿下有什么想做的么？”
寒芜认真的想了一会，摇摇头：“没有。”
寒时被那头蹭得发痒，一低头就瞧见稍微探出锦被的如玉肩头，寒时的身子瞬间紧绷，这下更加不自然了。八壹中文網
“殿……殿下……”寒时磕磕巴巴道，“人间新婚风俗多，殿下可要去看看？”
寒芜觉得他身上摸起来很舒服，这样环着也舒服，便有些不想动弹：“我身子还有些软，暂时不想动。”
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可寒时突然红了脸，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且羞且恼活像个小媳妇：“殿下！”
寒芜还有些后知后觉：“嗯？”
寒时推开她下了床，那背影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窘迫，寒芜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跟了过去，寒时正在梳洗，露出形状标准的蜂腰，线条美好。
寒芜拢着衣服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昨夜许是光线不好的缘故，她也没瞧仔细，如今日头正好自然是要瞧个够。
寒芜的目光像是沾了红色的笔，在寒时光洁白嫩的肌肤画布上晕上一层又一层的血色。
寒时挡住脸，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委实遭不住：“殿下，新嫁娘需得保持娇羞，是不会这样盯着自己的丈夫瞧的。”
“那什么时候可以？”寒芜理所当然的反问，“你既然都是我的丈夫了，为何还要故作姿态？”
寒时觉得头疼，他当然不能告诉她，她这个样子会叫他心生恶念，就只能真真假假的道：“这是一种情趣，夫妻之间用来保持新鲜感的。”
寒芜转念一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当神仙的寿命漫长婚姻也漫长，自然更是得想方设法保持新鲜感了。
“你说的很对。”她道，“我这便出去。”说完当真调转了身子走了，半分留恋都无。
寒时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慢慢放松紧绷的身子，突然觉得娶了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夫人也并不全是好事，至少在这件事上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