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顿时戳戳自己媳妇，道：“怎么办，大夫熏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不会，不给咱爹看了吧？”
女子也担忧：“不会吧？”
片刻后，江晚晴轻声道：“好了，穿上鞋吧。”
“哎哎！好！”
男子赶紧和自己老婆一人一只，将靴子给老人套上。江晚晴用手帕擦净了眼睛，才道：“我来的时候，你们在毒老鼠。能把老鼠药给我看看么？”
女子顿时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捧着一个黄色纸包进来了。“江大夫，这就是我刚才毒老鼠的药，您看看！”
江晚晴接过纸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磨得十分细，她轻轻用手指蘸了一点，让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敏锐的嗅觉，让她知道了里面的成分。“麻烦拿来纸笔，我这就开药方。”
江晚晴道：“要不了几日，他的毒就会好的。”
那对夫妻皆是感激涕零：“谢谢江大夫，谢谢江大夫！”
江晚晴看向中毒的老人，老人又咳了几下，眼神里却看不出丝毫开心。相反，居然带着一点绝望。“可是……”男子刚离开，又立刻返回来：“您知道，我们是种庄稼的，家里也没个纸笔……要不，您把药告诉我，我尽量记住！”
江晚晴了然，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回去以后让人买好药，给你们送来。”
男子顿时十分感谢：“谢谢您，太谢谢了！”
“大夫，”女子上前，满脸的和善：“诊费多少啊，我现在就给您。”
江晚晴正要说不用，又不想添麻烦。于是道：“三十文，连抓药一起。”
“谢谢！”
女子虽觉得便宜，但也没多想。毕竟这老鼠药也只花了十文钱，说不定解药也很便宜呢？当下就回里屋拿钱去了。忽然，江晚晴看到老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她反应过来，仔细看看，老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时不时还咳嗽两声。江晚晴并不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她忽然有个想法，难道……她将老人的儿子叫到院里，问道：“我问你，希望你能实话告诉我。”
“您说！”
男子现在几乎对江晚晴言听计从。“你父亲中的是老鼠药的毒，”江晚晴道：“你难道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会中老鼠药吗？你家里的老鼠药都放在哪里？”
男子的脸色变得凝重，想了一会儿，让江晚晴稍等，将自己老婆也叫了出来。“家里的老鼠药一直都是你收的，咱爹怎么会吃下去呢？”
男子看着自己的老婆。女子一惊，眼泪就要出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会害咱爹不成！”
男子立即拉着她的手，道：“不是不是！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你可是我老婆！”
女子这才小声啜泣，又听男子问：“我就是问问，有没有可能，是咱爹什么时候，不小心吃下去了。毕竟他年级也大了，有一点糊涂。”
女子止住眼泪，道：“鼠药就放在柴火堆边上，一共就那两包！”
江晚晴道：“那你可有发现，老鼠药少了？”
女子听她问，摇了摇头：“没有，要是少了，我肯定会问问。这家里的老鼠一向都是我除，要是当家的干了这事，我可不是高兴死了！”
男子有些尴尬，小声道：“下次，下次这些家务活我来做。”
江晚晴想想老人那不太好看的表情，几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老鼠药，是老人自己吃下去的。他担心被儿媳发现，所以每天只吃一点点分量，少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所以才能吃了半个月，也还是轻微的症状。要不是她今天路过发现，老人再这么吃下去，过不了多久，也一定没命了。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寻死呢？江晚晴将想法告诉了老人的子女。夫妻俩一个比一个惊讶：“不可能！我们对爹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寻死？”
“不行，我得去问问！”
男子说着，就要返回屋中。江晚晴拦住他：“你不如先想想，你爹这些日子，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男子止住脚步，急得抓耳挠腮：“我不知道啊，他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天吃好喝好……”女子面色凝重，想了一会儿，道：“公爹自从哑了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几年了，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习惯了……难道，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不能说话吗？”
江晚晴道：“他为什么会哑？”
女子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男子道：“实不相瞒，三年前，我和我爹一起，被征去当兵。我爹年纪大了，对战场，总是有一些恐惧之心。他刚去的时候，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百夫长问他什么，他都说不上来。后来才终于好一点。”
“”之后，又过了大约多半年的时间。我们总算运气好，平安归来。谁知回来以后，我爹说话又开始结巴，本来以为会好，谁知，越来越严重，到后来，索性就不再说话了。”
江晚晴奇怪：“所以，你们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两人点头。女子又犹豫道：“不像是不想。公爹刚哑那会儿，当家的生病，我又刚好去城里赶集。公爹带着他去看大夫，记得手和胳膊一直比划。我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他要是能说话，绝对不会不说的！”
“难道，”男子恍然大悟：“爹是觉得，自己不能说话，拖累了我们，这才要自尽？”
众人回屋，老人独自一人坐在桌边，不时用袖子捂着嘴咳嗽。男子上前，激动道：“爹！您为什么要自尽啊！”
老人先是一愣，然后又看看江晚晴，手上比划了一会儿，也比划不出什么来，半晌，重重叹了口气。男子却仿佛看懂了他的比划一样，急道：“怎么可能不是！如果不是担心拖累我们，您怎么会好好的不想活了！”
老人不再解释，脸上没什么表情。江晚晴上前，柔声道：“老人家，您不要担心，我医术尚可，如果您信得过我，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老人先是眼中一喜，然后又沉下来，摆摆手。江晚晴道：“您放心，要不了多少银子，我这里看病，价钱很便宜的。”
那对夫妇以为她是安慰老人，也没当真。老人终于才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眼看要到正午，江晚晴告别这家人，记下路线，决定在清溪镇多待几天，把这家老人的病治好再走。回去的路上，江晚晴十分小心的隐藏自己，生怕再被人给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