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过朝,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宣忱让他回去休息一天再来。这一休息,他就“意外的”发现自己身有疾病,索性干脆不来了。韩章的职位原本就可以是个闲职,当初承永帝在的时候,也没怎么重用他,现在他又回到了冷板凳的状态。枢密院的其他官员们有事没事还会提起他:你说说,这怪谁呢?还不是先帝死的早。还以为春天来了呢,结果宣邈那么快就死了。韩章已经老了,没有时间从头再来东山再起了。宣京城的一家酒楼里。韩章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清秀无比,但言谈之中却不是大景人的习惯。“真是奇怪,原以为韩大人投靠我西陵是为了荣华富贵,如今你们陛下都换了人,你居然还愿意跟我们合作。”
对面的男子微微摇头。“太子早就知道我究竟为何。”
韩章道。姜若白笑笑,笑完了又道:“不过,若是消息属实,我们恐怕不能在源城待多久了。”
韩章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道:“难道太子殿下甘心?”
姜若白摇摇头:“自然是不甘心,何况,我们要的也不止是源城。”
“那你……”姜若白从胸口拿出一幅地图来,用手指蘸了茶水,缓缓在地图上点了几个点,这些点连起来就变成了一条线。“源城、通州、献州、寒江。”
姜若白微笑,然后说出了最后一个地点,“宣京。”
韩章诧异:“你疯了吧?”
他居然想从这条路一直攻到宣京来!源城就不说了,已经是西陵的地盘,但通州和福州皆有军团守卫,寒江更是在宣京附近,想进来根本不可能!除非……韩章看着他:“贵国胃口如此之大,可我不过是枢密院一个有名无实的官员罢了。”
姜若白有些可惜:“哎呀,那可就没有办法了。你希望宣忱御驾亲征死在战场之上,我实话告诉你,他如今成了大景皇帝,我们从前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也不会是。”
“你别急着说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不过是审时度势,选择更适合的达到目的的方法罢了。”
韩章道:“你觉得这条线,更有把握?”
姜若白摇头:“不是更,是一定。”
“我们又不是要攻下这下城镇,只不过想取道而已。”
韩章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诱惑,“我们拿下宣京,自然也不可能占领大景,不过是抓了皇族,要求一些好处。”
“你也不必担心自己成为卖国贼。”
韩章道,“到时候抓了人,作为交换,宣忱可以给你处置,你要扔到河里也好,要千刀万剐也罢,我们都不会说什么。”
韩章实在不能不犹豫。可是他也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杀掉宣忱了。他儿子就真的白死了。他儿子有什么错?才十七岁的年纪,不过是玩死了个青白坊的姑娘,贱民而已,哪里就需要赔命了?再说,就算西陵真的攻进了宣京,大景也不会灭国,不过是换个皇帝罢了。至于百姓的生死,生在这个国家,算他们倒霉吧。“我只能给你通州和献州的兵备图。”
韩章咬咬牙,“寒江府属宣京直接管辖,就算是我,也没有图。”
姜若白笑道:“够了,我还以为你只能给通州的呢。”
韩章:……原本是只能给通州的,但是现在,他可以去一趟献州,跟刚刚被贬的献王聊一聊,只要灌醉了他,他一个没什么防备的年轻人,是不可能阻止他拿到图的。“寒江怎么办?”
韩章问道。姜若白将手指轻轻放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道:“知道的太多不好。”
韩章厌烦他没有诚意,但此时此刻,是自己去求他。“十日之内。”
韩章道,“我保证十日之内,会将两城的兵备图交给你。”
姜若白微微点头,将手边的茶一饮而尽。就要结束了。他这个太子如今还需要如此筹备,不就是因为西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二皇子跟他做对么?只要能拿下宣京,他的位置也就稳了,国主再也不会在他们之间动摇。韩章一回枢密院,就悄悄复制了一份通州兵备图,很快让人送了出去,而之后,便打着抱病的幌子,悄悄去了献州。他也不怕宣忱查出来他装病,发现他去了献州。反正他们如今已经是水火不容,他去看看宣昭,宣忱再不满,也不会现在找他麻烦。就算找麻烦……大不了他辞官就是了。图已经拿到,他还怕什么官吗?他只要给儿子报仇。只要宣忱也死了,下一任皇帝,他仍然可以大展身手。韩章在一个中午乔庄成出门卖货的样子,悄悄出了城,快马加鞭往献州去。只要他跑得快,就能和刚刚被贬的宣昭一起到达献州。而江晚晴这边,则十分累得慌。每天中午,她要去大当家这里,给他们的人做饭,而到了晚上,她又要去二当家和三当家这里,给他们的人做饭。要说几十个人的饭倒也不难做,但关键是,他们吃过了江晚晴的饭,就不再吃原本的厨子做的饭。小李和崔婶都没有意见不说,还带头要吃江晚晴的饭。两天后,这两个人干脆不做了,做了也没人吃,于是寨子里的人变成了一天两顿饭。早饭瞎凑合,然后中午或者晚上狠狠吃一顿。饭量越发的升高。江晚晴累的快死了,每天两边跑,后来就跟崔婶吐槽:“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为什么两边寨子里的人不能一起吃饭呢?”
崔婶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才道:“大当家和他们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能辛苦辛苦你了。”
江晚晴叹息。还以为可以很快让两边人习惯她吃的饭,然后一日三餐都让她来做,她就能一起下药了。结果这两边的人,宁愿一个只吃中午饭,另一个只吃晚饭,也不会向两边当家的提议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