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会继续寻机安排。”
金疤客说道,“请陛下放心。”
“老金啊,朕对你当然放心。”
宣邈带着几分感叹和好笑,“从前在王府里,你就是忠心的,虽然一件事办砸了,但朕仍然相信你。”
金疤客心中有些感动,他没有抓到江晚晴,以为陛下会很生气。但是陛下明明可以让别人去,却再一次选择了他。“属下有愧陛下信任。”
他叩头说道。“安排完这件事,杀了沈思南你就回来。”
宣邈斜坐倚靠引枕上,面色几分沉重,“以后翊王那边要做的事估计不少,朕全都交给你来监视。”
金疤客心中有些高兴,却又莫名多了些担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担忧是哪里来的。“多谢陛下。”
他叩头说道,抬起头又道,“属下去了。”
屋子里越发的明亮,睡也睡不了了,宣邈干脆伸手在案上翻了翻,看看有什么奏章让自己需要现在就处理的。看着看着,看到了韩章的奏折。抽出来一看,很快便看到了沈家两个字。源城的事情,就是沈家安排的,如今沈家在源城的铺子已经全部关门,完全放弃了那里的生意,韩章在问宣邈要不要考虑从源城开始彻底放开互市。但宣邈看不到后面该考虑的问题。他一遍遍看着沈家,金疤客到底是失手过的,既然韩章有这个意思……“来人。”
宣邈喊道。外边的内侍齐齐进来,一面打起帘子,一面他行礼。“叫韩章来。”
宣邈说道。金疤客在宫城之内缓缓踱步,他参与过源城百姓的救助。沈家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他是知道的。他其实很佩服沈家。可是陛下要杀沈思南。金疤客叹一口气,他是宣邈的人啊,虽然他不太想,但也非杀他不可。金疤客甚至在心里琢磨,韩章下过一次手了,沈家一定会很有防范。既然如此,他也不一定能成功吧?前方有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问好行礼声传来。金疤客抬头看去,见路上的大小太监纷纷避让,有一红袍男子正背着晨光缓步而来。他逆着光,但金疤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韩章啊。金疤客迟疑一下,在路边停下脚像其他人那样避让,但视线却忍不住暗暗的打量。陛下喊他来,是有什么事吗?他目不斜视径直走过,似乎一切都视若无物,只着急的去见陛下。金疤客直起身子,看着走过的身影,撇撇嘴。陛下有很多的行动,翊王妃说不定要倒霉了。金疤客摇摇头,他怎么老是在想翊王和翊王妃呢?走出宫门的金疤客已经换了装束,唇上两撇胡子,穿着普通的布袍,带着帽子,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他骑马离开了宫城,很快拐进街市。天虽然才刚亮,但街上已经不少人走动,店铺也都忙着卸下门板准备开张。他东走西逛,停在了沈家一家客栈的门前。客栈刚开了半边门,不过当金疤客走进去,还是有伙计及时的迎来。“一间房,要便宜些的。”
金疤客说道,拿出一张银票,用浓浓的地方口音说道,他脸上带着外地人的紧张以及故作的镇定。这样的外地人,最不会招致人们的怀疑。那伙计果然看他两眼,似乎有些忍笑。“好的,客官请坐稍等。”
那伙计说道,接过银子进了柜内。透过高台上的隔栏,金疤客看到那伙计跟另一个伙计说了句什么,那伙计也抬头看了自己这边一眼。虽然二人低声说话,但并没有嬉笑。沈家好歹是做大生意的,伙计们还是很懂规矩的,趁早关门。金疤客不以为意翘起腿端起桌上的送来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口。很快那伙计就出来了:“二楼最东边的房间,一天二钱银子。”
“客官,需要我带您上去吗?”
他恭敬的说道。金疤客站起来。“不用了。”
他说道,然后自己上去了二楼。伙计们跟他行礼,看着他去了二楼。待金疤客离开,看不见背影了,那伙计才抬起身,并没有再迎接下一位客人,而是转身疾步进内,穿过几道门来到后院。一个布衣掌柜正在那里逗鸟。“掌柜的。”
伙计上前低声,“画像的人出现了。”
画像上的人?听到这句话,那掌柜一下子站起来,鸟也叽叽喳喳叫了两声。“翊王妃给的画像吗?”
那人确认道。“是。”
伙计点点头。掌柜的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账册,从中抽出一张纸,这张纸只有巴掌大,上面描述着好几个人像。一个是金疤客本身的样子,其余的,都是他装扮过后的样子。士农工商,各种都有。江晚晴给沈家所有的铺子都发了这样的画像。她说这是陛下的人,有可能来做事的就是他。居然被她猜中了。“就住在二楼。”
伙计道,“听起来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但是像装的。”
沈家的伙计都经过专业严格的训练,尤其是看门的,训练严苛到比掌柜的还要严重。他的眼色,几乎是没有问题的。“走,我们去见家主。”
掌柜的带着伙计,从客栈的后门离开。而此时的皇宫里,宣邈正将一张奏章翻看,一面看着站在面前的韩章。室内的帘帐已经拉开,门窗大开,春日的清晨还有些许凉风。“你说,这些流民都是得沈家资助而来的?并不是翊王筹划的。”
宣邈慢慢说道,“真是这样吗?宣邈要问,那就一定是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了。他不太想让韩章利用他对宣忱的积怨来对宣忱不利,好像自己被利用了一样。但是同样,若是有同样的目标,而且能达到,他也不介意。韩章看着宣邈,顿了顿,道:“陛下,具体是谁筹划的,真不一定。但这些人能来宣京,绝对是沈家出的银子。”
呵,沈家为什么出银子。还不是因为宣忱。但此刻陛下还动不了宣忱,所以只能拿沈家开刀。“是啊,不是翊王,就是翊王妃。”
宣邈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