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只是听说翊王多么的用兵如神,可是今日亲眼见着了,才知道多么让人震惊。兵士成阵,动作齐整,连马蹄声都整齐响动。更可怕的,是众人真的在他们的队列中感觉到了血腥气。民众们像是潮水一样迅速往后退去,每个人都几乎要被这样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那几个带头的都人忍不住后退几分。还挡不挡?还敢不敢拦路?其实不太敢。可是,就这样放弃吗?他们拿了银子的,他们要拦住翊王的兵马,无论如何要让他颜面扫地。为首的男子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翊王是绝对不敢当众杀人的。可是说了也没用。别说宣忱早就恶名在前,就算此时站在这里的是个好脾气的人,千军万马指着你,你也不敢断言他真的不敢杀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名声罢了。可是对于自己,那是性命啊。人都是惜命的。士兵们一步一步往前,神情镇定。拦路的人则一步一步往后推。没有人敢真的用血肉之躯去阻拦。不知道谁看到,有人的枪尖上还染着血呢。糟了,他们可是杀了那么多人回来的啊。那几个人忽然一个激灵,他们在边关杀了不知道多少人,跟宣京城的人是不一样的。为什么断言他们不敢杀人呢?不知道谁先崩溃,屁滚尿流的喊了声:“救命啊。”
然后整个拦路的队伍都崩溃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远了,生怕跑慢了会被枪戳死。而这样的混乱当然也只引起了百姓们的惊呼。宣忱面无表情的带着人继续往前走。那座人组成的城堡,又一次快速动了起来,令人闻风丧胆。“收。”
宣忱高声道。长枪收起,仿佛无事发生,队列如最初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跟两旁的惊吓惨叫的百姓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来真正跟敌军征战的将士们是这样的。跟宣京城的禁军完全不一样。带着整齐划一的美感,让人头皮发麻。就是他们,让西陵人打过来时没有捞到半点好处,不得不求和。欢呼声再次响起,淹没了小声的议论声。仿佛刚才那一场闹剧真的完全没有发生。而为首的那个男子也彻底失去了信心,再也不敢拦上去。他甚至刚才跑丢了一个鞋子。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再也没有什么宣忱不敢杀人,没有什么他收了钱,要办事。宣忱真的敢啊。他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就要杀平民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混世魔王?天啊。而那些禁军们则想法复杂,原来征战的士兵是这样的,要比他们在京城里看到多多了,对百姓也敢下手。这就是……他们也不是非要对百姓下手,但是这事让他们很是嫉妒。沈家散银子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掩住嘴。早知道翊王这么能干,还浪费什么银子呢?就该跟管家说说,让家主省着点钱花吧。张宝的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觉得,真要是动手杀了几个,也是好的。不过这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杀死平民,到底还是会带来麻烦的。他往前看看宣忱,不知道他刚才下令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觉得杀了也无妨,还是确定了他们肯定会躲开呢?要不是很多人看着,张宝一定要上去问问。可是,这就结束了吗?张宝觉得,一定还有。哪能那么简单啊。皇城之内。一群官员们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想着今天能不能见到宣忱。就见刚刚派去解决问题的那队人已经回来了。这是啥意思?肯定不是问题不解决了。那就只能有一个答案,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么快?这些人到地方了没有啊?难道是宣忱自己解决的?王咏霖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解决的,但他头一回觉得,宣忱也许还有别的地方靠谱。其他的官员们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回来的人将发生的事情说了,王咏霖淡淡笑了笑,道:“陛下这次不用担心了。”
韩章也跟着笑了笑。心中却怒骂那些人是废物。也不知道戚家从哪里找来的废物,这么不顶用。“翊王殿下果真跟离京时不一样了啊。”
有人悄悄在韩章耳边道:“怎么办,要是翊王一直这么凶残,不顾别人性命,那我们接下来的人……”“无妨。”
韩章又是一笑,道,“翊王可是大功臣,你怎么能说他凶残。这些人拦不住,总有人能拦得住。”
宣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他名声在宣京早就臭了。但是陛下能不在乎吗?只要陛下有借口整治他,不就行了?城门外。这次是真的城门外。不远处的城门都隐约能看见了。但宣忱再一次被拦住了。这次拦路的也是几十人,却不像刚才那些小贩一样,吵吵嚷嚷。他们都盘腿坐在马路中间,十分安静,似乎像是几座拦路的招牌。他们的气质是淡然田恬淡的,与翊王这边的气氛完全是两个世界。而这两个世界,马上就要相遇了。这是京城中的大儒和书生们。无官无职,一届白衣,唯有名声。放在现代,那就是学生运动了。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白衣,头上也缠着白布,仿佛要给谁送葬一样。给谁送葬?不必说,都拦路上了,自然是宣忱。宣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承永帝死了这么久了,戴孝给谁看呢。以前怎么没见他们出来给先皇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