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
江晚晴把盘子递过来,上面是几块晶莹发白的米糕,带着香甜的气息,直往人鼻子里钻。金疤客不为所动。倒是他的手下们差点忍不住了。江晚晴把盘子硬塞到他另一只没绑住的手上,金疤客心疼吃的,到底没让米糕掉到地上去,还是拿住了盘子。其余人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能吃到米糕了。江晚晴又低头,金疤客这才看见,原来她还带了一个食盒过来。这一下打开更不得了,各种香气都散了出来,除了刚才闻到过的猪肉香和米糕香,似乎还有豆花和一些猪油炸过的东西。金疤客忍不住了:“王妃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不必用这些东西来诱惑我们。”
江晚晴笑了:“我能有什么要求,不过是快过年了,想着你们回不去,总得吃些好的。”
“我跟他们说好了,年夜饭到时候也有你们一份。”
江晚晴说罢,把东西都给他们分一分,最后拿过金疤客手里那个碟子,把米糕也分了分。然后转身就要走了。金疤客又一次忍不住了:“王妃就没有条件吗?”
这话纯粹是为了他们自己。要是江晚晴对他们有要求,比如说希望他们不要再传递消息,或者希望他们回京,那他都有的说,可是现在……江晚晴对他们无所求,岂不是说明他们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继续待着?待到什么时候?天荒地老吗?这日子可真是……金疤客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王妃,我……”一抬头,江晚晴已经不见了。金疤客的手下们默默无语:“头儿,怎么办?”
金疤客看着满地的食物,道:“先吃饭。”
江晚晴去看了毛毛,毛毛现在已经养足了精神,正跟着夏婶子打米糕呢。看到江晚晴便高兴的亮了眼睛:“婶子说是你救了我。”
江晚晴摸摸她的头发,小姑娘扎了两个羊角辫,小脸冻得有些通红,却掩不住心中的笑意。“是你有福气。”
江晚晴道。毛毛嗒嗒跑出去,然后拿了一块石头过来,递给江晚晴:“这是我收藏的,好看吧,送给姐姐!”
江晚晴接过,是一个奇形怪状,说不上是什么样子的石头。毛毛高兴的:“这是一头犀牛!”
江晚晴:……属实没看出来。毛毛道:“要是把这里削两个角,再在这里加一个尾巴,最后再把这里磨圆……”好的,江晚晴知道了。只要脑补能力足够强大,这不仅可以是个犀牛,还能是个大象。毛毛见她收了石头,还认同她对于这块石头的“犀牛论”,更加高兴的不得了,正要拉着江晚晴继续说东说西,就看到苏锐紧急的跑了过来。“出事了。”
苏锐道。不用他说,江晚晴从他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样子,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宣京朝堂之上。“别的可以谈,但源城自古就是我西陵国土,和谈条件之一,必须将源城割让给我们。”
姜若白这话说的理所应当,半点也不在意自己正站在大景的朝堂之上,面对的是大景的皇帝。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他是西陵太子。从他来到这里开始,“姜若白在泰州重伤”的消息就已经不攻自破了。“我西陵诚心求和,条件已经一退再退,若大景帝连这样的要求都不允,我西陵必将再次聚集十万兵马,不夺源城,誓不罢休!”
姜若白一字一句道。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他真的是来挑衅的。什么一退再退,一开始要割让两城,开放互市,还要每年“友好供给”若干白银玉器和瓷器绸缎。这简直是在大景头上作威作福。现在别的要求不要了,说什么只要源城,这源城是他们的吗?分明是大景先祖们打回来的地盘!“不可!”
王咏霖坚决道。“陛下,”韩章道,“依臣所见,不如先请西陵皇储去休息,待我们商量出结果。”
“有什么好商量的?”
王咏霖怒目看着韩章,眼睛里几乎要冒火。“没什么好商量的!”
张太傅打断王咏霖的话,以目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自己来做了这个出头鸟,“我大景寸土不让,西陵没有半分和谈的诚意,还是战场上见胜负吧!”
什么十万兵马,难道我大景怕了不成?“还有韩大人,”张太傅无差别攻击,“如此向着西陵,究竟是何狼子野心?请陛下将他治罪!”
源城。“真是贼心不死!”
江晚晴心中一股火要喷出来,“什么和谈,分明是去宣京耀武扬威的,打就打,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还十万兵马,二十万三十万又如何?难道大景的兵将还没有地广人稀的西陵多吗?“就是,怕他不成?”
宣忱幽幽的靠着椅子,人不多的时候,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领军作战的风范。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还会质疑他了。泰州大捷之后,长林军已经重新接管,张宝他们受了封赏,重新回到了源城。张宝几乎成了宣忱的狗腿子。“才十万!”
张宝道,“当年先帝在时,西陵哪敢作乱,先帝不得把他们头都给打掉!”
此时此刻,终于有人怀念先帝了。若是先帝还在……江晚晴凝着眸子,想了想宣邈的所作所为。她上辈子对他倾心无比,却从未好好了解过他,以他的性子,会不会求和?按理说不会,但若真的不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为何还不把西陵使臣赶出宣京?一群人坐在暖阁之中,不知谁先开头沉默,大家一起都沉默下来,宣忱手上把玩着江晚晴衣服上垂下来的带子,一时众人无话。暖炉里想起哔剥的炭火星的声音,门外响起轻声的敲门和叫喊声:“王妃,沈家有信来。”
江晚晴接过一个小竹筒,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竹筒扔了。宣忱接过纸张,江晚晴已经拍案而起:“简直荒谬!”
宣忱反而冷静了下来,把纸张给在座的各位传看一番。骂声顿起。“我真是看错陛下了,他竟然做出如此丧权辱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