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忱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宸王府的地图。他没有来过宸王府,一次都没有。这地图是清璃给他画的,标注了很多重要位置,还画出了江晚晴上次被安置的地方。宣忱观察了几乎一天,没有见到宸王府有人往什么地方送饭。但他晚上看到宣邈拎着食盒过去了。他居然让江晚晴饿一天!宣忱在心里把宣邈狠狠踹了很多遍,才稍稍解气,时间不多了,江晚晴怎么还没有出来?是的,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就没指望有人能在守卫森严的宸王府救人。江晚晴说过了,她有法子自己出来,只需要一个人去接应。王咏霖在城东的宅院。扁希凡在给承永帝施针,承永帝毕竟已经中毒两个多月,与之前送进宫的那位相比,即使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面色灰白,但实际上大不一样。江晚晴留下的方法,可以治好中毒不久的人,却治不了承永帝。即便扁希凡在她的基础上改进,也只能让承永帝不再恶化,想让他早点醒过来,扁希凡觉得还得江晚晴回来。他再一次为江晚晴而自豪,这是他收的女弟子,是他将她的基础补扎实,她才能更加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自豪归自豪,他现在的心思还是放在了承永帝身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一天已经过去,还有两天,新帝就要登基了……十二皇子府,申氏和江时隐一起吃饭。实际上,他们母子每天都是单独吃饭,没有人陪他们。申氏曾经要害方姨娘和江时云,江琉璃没有把她杀了,都算是看在江晚晴的面子上,怎么可能主动看她?而申氏也以为,她能有此时的待遇,是因为十二皇子看在江琉璃的份上想要留住她。她曾经赖以为生存的,后半辈子的指望,居然一个也没靠上。现在在帮她的,居然是那两个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庶子庶女。是那两个他曾经动了杀心的庶子庶女。申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吃了一口粥,好半天才咽下去,她问江时隐:“你不关心姐姐吗?”
要是江晚晴在就好。江晚晴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不会连顿饭都不陪她吃的。江时隐摇头:“关心也没有用,他们是不会让姐姐回来的。”
江时隐经历流放,倒是沉稳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他曾经还抱着希望,觉得亲母女哪有隔夜仇,现在他彻底明白了。流放这一路的苦,没有饭吃,被人欺压的痛苦。他和申氏不过才受了不到二十天。可是江晚晴呢?她经常饿肚子,要不是几个善良的丫头看不惯,她恐怕早就饿死了。谁都可以欺负她,就连府中的下人,厨房的厨子都能欺负她。而他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打她踹她,让下人打她踹她。那天他去找江晚晴的时候,是准备了鞭子,打算将她往死里打的。他一个做弟弟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江仕武和申氏?江仕武死的那天,江晚晴面都没有露,更没有听说她给江仕武收尸,恐怕她真的恨极了他。但即使如此,宣邈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江晚晴,江晚晴也愿意冒着风险跟宣邈谈条件。他们亏欠江晚晴的太多了,怎么能大言不惭的,再仗着亲情的身份,让她陪他们吃饭呢?而且,江晚晴一定不愿意。申氏心中堵得慌,再也吃不下去饭,她不想待在十二皇子府,好像坐牢一般,哪里都不能去。“要不,我去跟十二殿下说说,让他放我们走吧。”
申氏抬头道:“宸王殿下既然已经放了我们,就不会再对我们下手了。”
整天憋在这里,她实在是太难受了。江时隐喊她一声,眉头皱了起来:“父亲难道不是一心为宸王吗?最后是个什么下场?母亲你怎么会还相信宸王?”
“况且,他已经不是宸王了,他如今是太子。”
做了太子,更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小恩小惠的感情了。他们在这里待着,就是被保护,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她居然还想走。申氏一怔,对,是太子了。宸王是太子,翊王不是。她的女儿,该嫁给太子,而不是翊王。太子不是喜欢江晚晴吗?她就该跟江晚晴说说,让她去当皇后才对!要是她当了皇后,自己下半辈子也就有所着落。而且,她也能更好的弥补江晚晴。外头有小丫头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朝中已经在准备登基大典了,再过两天,太子殿下就要登基了!”
两天!申氏的手攥紧了勺子,她这个母亲,从小没有为江晚晴谋划什么,现在,她要为江晚晴的婚事操心了。什么翊王妃,宣邈都不认,她当然也不会认!“母亲,你在想什么?”
江时隐道。“没事。”
申氏继续喝一口粥,这事不能让江时隐知道,他似乎是向着那个宣忱的。深更半夜,申氏悄悄披上袍子,把自己遮蔽的严严实实,贴着墙准备从侧院离开。没有人限制过她的自由,她只是不能出府。所以,她还是将地形都给摸了一遍的。侧院那边有个狗洞,被荒芜的杂草给盖住了,要不是她不小心发现过,恐怕谁也不知道从那里可以出去。申氏准备去宸王府。她要说服宸王,要是喜欢江晚晴,就千万不要放手。她也要告诉宸王,他们准备救陛下,准备救承永帝。申氏恨承永帝,他杀了自己全家。他也知道承永帝不会让宣邈去娶江晚晴的。如果他醒了,宣邈说不定连太子都当不成了,更别说登基。她一定要让宣邈登基,也一定要让江晚晴做皇后。狗洞有些挤,她还差点被发现,巡逻的侍卫经过时,她把自己缩在杂草里面,灰头土脸的。申氏好容易挤出狗洞,浑身都脏兮兮的。她告诉自己,女儿啊,母亲可都是为了你。为了弥补你这些年,所受的苦。后半辈子,你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