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即便是躺在床上,也仍然被江时云盖上了面纱。“病人要多呼吸新鲜空气,即便是一层面纱,也会影响病人呼吸。”
说着,扁希凡就要将面纱取下。江时云连忙抓住他的手,拦住他。扁希凡侧头看他。江时云又连忙放开,道:“我夫人她外表丑陋,特意叮嘱过我,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大人见谅。”
扁希凡脾气臭了起来:“我是大夫,会在意这些?”
江时云道:“这是我夫人的意思,我不好违逆。”
扁希凡一边嘴角勾起,眼中尽是烦躁。这些女子真的是烦死了,命都要没了,还在意这些。江晚晴轻轻睁开眼睛,看到扁希凡,心中五味杂陈的,忍不住就有点想哭。扁希凡是大景朝最厉害的神医,可是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反派女配。她的病,要治好靠的是气运,而不是药。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玄学啊。扁希凡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东西,只是给她诊脉。“她刚刚染病,还在初期。”
扁希凡道。跟他们,扁希凡不用说太多。在自己来之前,就是他们负责给白水村的村民治病的,初期,就是说,只是发热,偶尔咳嗽。而之后的病程,他们也清楚。什么时候身上出现了斑点,什么时候就是随时要死,没救了。江晚晴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大人来看我。”
扁希凡听着江晚晴说话,倒觉得有几分熟悉,但这沙哑又无力的声音,实在太考验他的记忆力,他还是没想起来。不过他觉得这姑娘挺有礼貌的,可比她那个要杀人的夫君要好多了。于是便冷哼一声:“你有空,倒是管管你这位夫君,为了让老夫过来,差点杀了我的手下。”
江时云脸色突变,心里忍不住慌乱。不知道该为这个称呼,还是该为他的所作所为。江晚晴也怔了一瞬,随后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扁希凡道:“你别担心,根据我的观察,这病就算生了,也很有可能自行康复。只要我们找到再犯的诱因,就一定能治好你,治好这里的村民。”
江晚晴点点头:“是。”
这一声是,是她在扁希凡那里学习的时候经常有的态度,扁希凡那时候从来没说把她当做弟子,她却自觉以弟子的身份要求自己。可把江时云吓得不轻。然而,扁希凡却只是点点头。他是太医院的院长,他手下的人,对他都是这样的态度,见怪不怪了,没什么好说的。等人送走之后,江时云才回来,忐忑不安的站在江晚晴身边。“姐姐。”
他小声道。江晚晴轻轻叹一口气,似乎每件事情都不想跟他计较。“别再伤人了。”
江晚晴道,只是劝诫,没有责骂。江时云点点头,低声:“知道了。”
同时心中却百感交集,她为什么不怪自己,对外称她为自己的夫人?她没有当回事吧?她只是觉得,这样方便解释我们的关系吧?江晚晴则躺在床上,发热过于严重,她有点迷迷糊糊的。她百无聊赖的给系统留言。“我快死了。”
“你不来看看我吗?”
“真狠心啊,还说我是进度最快的一个,我快死了你也不来跟我聊聊天。”
“也不知道宣忱怎么样了,他在九黎,有没有认亲,他母亲的族人有没有接纳他。”
“早知道我就好好跟他亲一下了,就算气运值攒不够,好歹也不用遗憾啊。”
系统终于出现:“卧槽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
系统只是说她有生命危险,谁能想到,她现在就真的快死了!“你等着我给你算算!”
系统巴拉巴拉说了一顿奇怪的话,沮丧道:“宣忱人都还没走到九黎呢,估计等他回来,你都躺棺材里腐烂了。”
大号充电宝没有了,江晚晴一点点消耗着她的气运,恐怕要死在这里了。“算啦,”江晚晴轻轻笑一声:“其实就算现在这样,我也很满足了。”
她不再执着于讨好江府的人,她找到了生命的乐趣,找到了那个让她开心,一心一意心里装着她,也让她一心一意惦念的人。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她已经很满意了。系统快被她这种态度气死了:“你得支棱起来啊!你这就想死了吗?想想宣忱,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活着吗?”
江晚晴道:“不忍心。”
但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要跟我说人定胜天吗?”
江晚晴忍不住笑了:“我的命运,全都由气运掌握不是吗?我气运不够,就是会死。”
系统要被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给气死了:“谁告诉你的!一部小说,除了气运,还要讲逻辑!你要是平白无故就死了,那就是逻辑不通!”
江晚晴哦了一声,显然不愿意与系统争辩。死在一场瘟疫里,还不够有逻辑?哪里死的人最多?当然是瘟疫和战场,死就死了,谁不是历史进程里的一粒尘埃,还要管逻辑?不如趁这个时间,多给宣忱写点信,想想该怎么让他不要发狂,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也要把生活好好过下去。江时云去给江晚晴熬药,不一会儿把药端回来:“喝药吧。”
江晚晴摇头:“没有用的,别白白让我喝这些苦兮兮的东西受罪。”
江时云心中快急死了,却也知道,这些药,只能起到一些安慰的作用,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哑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擅自把你带出来的。”
如果他不带她出来,她就不会染病了。江晚晴微笑,后悔是最无用的事情。她伸出手,努力拍一拍他的肩膀:“说不定,死了以后还有下辈子。”
也说不定还能再重生一次。江时云心中惨痛,知道江晚晴是在安慰自己,却更加觉得对不起她。时间又在一片病痛中走过了两天,江时云也病了。不仅他,还有太医院的人,都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