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就敢封了白水村?简直胆大包天!户部尚书道:“村里的青壮年早就外出,听说是有人把疫病传染给了那县令的妻子,县令为给妻子出气,就……”“草菅人命!”
承永帝道:“传朕旨意,撤了他的职,让他滚去牢里反省吧!”
等气够了,承永帝才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说,白水村的青壮年早就外出?”
也就是说,病源早就四散了,就算封村,恐怕也没用了。可是现在为止,却只有京兆尹的老娘一个人被传染了,这又是为何?承永帝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仿佛看到不久之后,疫病在大景遍地开花,百姓们四处求医无门的景象。他猛地打了个冷颤。无论如何,先赶紧找到良方才行。承永帝不禁又想起了江晚晴,上次京城疫病,还是她悄悄的就给解决了,他甚至没给她什么赏赐。结果,她就这样说走就走了。承永帝扶额,半晌,道:“让扁希凡带上太医院的人去吧。”
好在这次扁希凡在京中,他还有人可以拿去解决这件事。吩咐完疫病的事,承永帝才靠在自己的龙椅上,端着茶叹起气来。等人都走完了,他问高公公:“听说,宸王去相府闹了?”
高公公揣摩着他的意思,估计是觉得这事不太体面,道:“是,不过只去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出来了,想必也没太为难江相。”
承永帝再叹一声:“你觉得,他和翊王,谁更喜欢那个江晚晴?”
高公公再次揣摩他的意思,实在揣摩不出来,道:“无论谁更喜欢,如今江小姐佳人已逝,也没得争了。”
总不能争一争尸体埋到谁家吧?承永帝摇摇头:“也是。”
只不过,宣邈那样稳重的人,都能失了分寸,何况是宣忱呢?宣忱生命里一共就这么两个女人,明妃的死他拦不住,江晚晴的死他也没有保护好,想来想去,居然又对他生出一股歉意来。要是宣忱非要娶个牌位回来,恐怕他也不能不答应。三天后,白水村。扁希凡只带了一些御医院的学徒去,他挑人的时候,太医们一听说要去疫区,就纷纷家里有事,去不了。扁希凡一贯的看不惯他们,索性让所有人自己报名,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不勉强。到最后,只有几个还是学徒的人愿意跟着他。扁希凡知道他们跟过来的原因,恐怕是想借此一步登天,至少成为正式御医。要是江晚晴在……但俗话说了,凡是论迹不论心,他也不想太过揣测他们。一群人到白水村村口的时候,官差们仍然在村口围着。县令老爷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官差们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仍然守在这里。只不过任务已经从看守村民,变成了维护秩序。简单的说,从暴力变成了平和,但仍然不让他们出去。扁希凡一进村,就看到各家各户都是敞开着大门的,屋子的门窗也打开,通风做的很好。但同时,他也一眼就看到,很多人都被安排在了村口的这几家大院子里,地上铺着铺盖,大家就躺在这里,方便治疗。扁希凡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穷乡僻壤,也有勉强能用的好大夫。他还以为这里会混乱不堪呢。他忽然就叹一口气,要是江晚晴在……会不会做得一样好呢?她有治疗疫病的经验,一定会做得更好吧?一行人在专门收拾出来的屋子的商议对策,跟这里的人做短暂的交接。正是上次差点命丧官差刀下的那个老人,他拄着拐杖,看到太医院的人来了,顿时泪眼盈眶:“您叫我黄三就好,可算是盼着您过来了!”
简单的了解过后,扁希凡知道这里的病人们已经病了很久了。断则两三天,长则两三个月。这病似乎没有那么凶猛,目前为止,只是一些年老体弱的老人或孩童死去了一共是一个人。又跟黄三交流了一会儿,扁希凡给他诊了脉,向他保证自己会尽力,之后便让人把他送走了。扁希凡不自觉的朝刚才经过的地方看去,那里的院子里,躺着许多的病人。一个学徒上前道:“大人,这里的疫病,要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
哪里见过这么高发的疫病,一个村庄,几乎每个人都得了。黄三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朝扁希凡道:“对了,在你们来之前,一直是一位女大夫替我们诊治,或许你们可以问问她。”
扁希凡听到“女大夫”三个字,顿时眸色一沉。江晚晴的死讯让他难过无比,只不过他不会像年轻人一样外露,但这些天,但凡有人提起相府,他都会心中沉闷。现在黄三说了“女大夫”三个字,那就更是精准踩雷,让他不得不心里一抽,再一次感到难过和疼痛。“好,知道了。”
扁希凡虽然这么说,却半点也没有要叫那位大夫来的意思。黄三只当是皇宫里的人心气高,又想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哪里能跟宫里的大夫相比呢?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有人进来禀报:“扁大人,病状已经都问过了,共同的病状为腹泻,发热。但也有些人,身上会起暗色斑点,有些人会发痒,有些不会。”
“发痒之后过不了几天……就撑不住了。”
“死去的人中,有人发病一两天就死了,还有人好几个月才死。”
“有人自行好转,但不久之后会再次生病。”
“大人,我们来此,除了要治疗病患,更大的目的是不能让疫病传入宣京城。”
来之前,承永帝告诉过扁希凡,这里的青壮年早就四散了。但既然还没有病例传出,那么他的观点是,疫病没有传出,主要还在白水村。“这里离宣京城太近了。”
扁希凡道。不过三天的时间。如果不是他们带了大量的草药过来,恐怕只要两天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