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邈去找江若水的时候被人看到了,有下人去给江仕武禀报。毕竟谁都知道他们以前的事情,现在江若水要嫁给别人,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江仕武听完之后摆了摆手,随他去吧。江若水没想到宣邈会来找自己。但他既然来了,她也只是惊讶一瞬,然后将他堵在门外,隔着门道:“臣女就要嫁人了,面见殿下还是不合适。殿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宣邈原本是想找她发牢骚的,但听着这强行稳住的语气,又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还是收敛了脾气,道:“是我对不住你。”
“哦?不知道殿下说的是那件事。”
江若水隔着门问道。她这么一问,宣邈就发现,他做的对不起江若水的事情还挺多的。利用她接近相府、喜欢上江晚晴之后对她冷暴力。还有后来,她离开相府之后,自己对他的关心实在太少,导致她现在嫁给了别人。不过。“张太傅是朝中的一股清流,你嫁到张家,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江若水心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所有人都说她嫁到张家是好的,可是有没有人问问她的意见?所有人都好像为她好一样,其实呢?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安心罢了。但江若水偏偏不想让他安心,她咬牙道:“殿下只需要知道,我的婚事是被迫的,违背了我自己的意愿。其他的话就不必说了。”
“哦,对了。江晚晴的婚事可不是,她高兴的得很,殿下与其在这里关心我,还不如去关心关心她。”
宣邈眉头微皱,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江若水,从前的她,总是温柔善良,顺着他的话说,从不忤逆。可到底是他对不起她。“倒是,我会让人给你备一份厚礼。”
说罢,宣邈也不再与她纠缠。她与江若水,恐怕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江若水没有说话,耳边听着宣邈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强忍着打开门看他一眼的冲动。她微微低下头,有用吗?可能什么用都没有。她要厚礼干什么,庆祝她从此要步入自己不想步入的生活吗?宣邈离开之后,越想越揪心。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看着江晚晴嫁给宣忱,但是现在,他发现他不能。他会很难过。他恨不得把她抢走,把她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然而他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君子要成人之美。但与此同时,江时云却没有受过这样的教育。江时云在一次次自以为被江晚晴小看之后,终于有点受不了了,他嘴上说着好,心里却盘算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嫁给宣忱。他不要失去这个姐姐,哪怕,她只能是他的姐姐。心中早就扎下的那颗种子忽然之间长大,强烈的占有欲涌上心头。宣忱不在,不正是上天在给他机会,让他撬墙角吗?他只需要把江晚晴骗出去,然后制造一场意外,假装她死了,从此便谁也找不到她。如果江晚晴觉得无聊,他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给她,还可以经常去陪她。他不想让江晚晴嫁人,他也可以一辈子不娶。他只要一直陪着她就好。阴暗的想法滋生出来,就连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磨灭。“你怎么了?”
江晚晴见他发呆,忍不住问道。江时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居然如此大逆不道,他立即道:“没,没什么!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居然真的踉踉跄跄起身,然后回香兰院去。江晚晴虽然觉得纳闷,却也没追。唯有江琉璃知道,这个哥哥指不定又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香兰院。方姨娘看到江时云满脸心事的回来,不禁纳闷道:“你不是跟他们在用膳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见江时云不说话,方姨娘道:“怎么,有人欺负你?”
“没有。”
江时云摇摇头。方姨娘微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我知道了,你在有意给你妹妹和宸王殿下创造机会是不是?”
方姨娘轻轻一笑:“我现在倒是不担心她,我更担心的其实是你。”
“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娶个姑娘回来?”
方姨娘看着江时云,他现在也可以算是功成名就,虽然大理寺寺正只有几品,但好歹也是个官。何况她儿子又努力,以后升官绝对没问题。所以她现在最发愁的,其实是江时云的婚事。谁知,她不提还好,她一提这个,江时云顿时变了脸色。“我、娘,儿子还小,不急着成亲。”
江时云道。这样的借口哪里能敷衍的过方姨娘:“你妹妹都不小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还小,你这是蒙我呢?”
江时云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吧,”方姨娘道:“我去跟你父亲说说,让他替你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如何?”
“娘!”
江时云脱口而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震惊在原地了。喜欢?!他居然喜欢江晚晴?江时云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以为他只是想缠着她,可是刚才,他本能的说出这句话,来拒绝方姨娘给他的议亲。原来他居然喜欢江晚晴吗?这层窗户纸忽然被他自己揭开,江时云一时间无法接受,转身快步回到房间里,把自己关了起来。江晚晴可不是江若水。她的身份确凿无疑,就是江仕武和申氏的亲生女儿。而他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当年申氏生下江晚晴之后不受宠,江仕武纳了方姨娘进门,很是宠了一阵子。他就是江仕武的亲生儿子。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喜欢江晚晴。难怪他现在看到江时隐缠着江晚晴,半点都不嫉妒。难怪他那么想让江晚晴不要嫁出去。但是这想法简直大逆不道。总是他没有好好受过教育,总是他经常不顾这些纲常,但也不能、不能、喜欢自己的姐姐!江时云没有犹豫多久。他震惊难过了一阵,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又把巴掌印藏好,小心翼翼出门,告诉方姨娘:“娘去跟父亲商量吧。”
方姨娘见他态度突然转变,难免要问一句为什么。江时云惨笑一声,道:“我喜欢的女子,她已经心有所属了,还请娘为我另择他人吧。”
方姨娘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提到这件事会这么难过。不过,感情嘛,就是这样。没有这个,也会有那个。谁又能缺了别人就活不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