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艰难的跟苏锐一起在王府里熟悉环境。之所以说艰难,是因为王府的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法呢,不是讨厌,也不是恭维,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好像探究的眼神。他们为什么要探究她?他们在好奇什么?是因为翊王府几乎从来没出现过哪家小姐吗?还是……他们只是觉得奇怪,宣忱就要定亲了,为什么自己居然不避嫌。江晚晴心不在焉了一会儿,朝苏锐道:“听说殿下要定亲了?”
苏锐一怔,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想了一会儿,他道:“是陛下的意思,不过殿下可能……”宣忱可能压根就不记得还有这回事。但是苏锐没说。反正江晚晴也不喜欢宣忱,跟她说这些干什么?江晚晴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他肯让她来翊王府小住,已经是十分不易了。他要定亲了,所以他才会跟自己说男女授受不亲,才会让自己离他远一点,才会脾气忽好忽坏。“其实今晚宫廷设宴,陛下也是希望从适龄的小姐中挑选一位,作为殿下的王妃。”
苏锐观察着江晚晴的表情,努力替宣忱找回面子。哼,他家殿下可不是没人喜欢的。多得是人要想要嫁给他好吗,不缺江晚晴一个。江晚晴一下子就懵了,心里空空的,好像忽然缺了一块,思维都要缓好久才能回过神。明晚的宴会,原来是为了给翊王选妃。而他,不想让自己去。江晚晴忽然就有一种被拒绝的感觉,他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去?是因为怕万一会选到她吗?她如今在宣京城名声大噪,江府又愿意恢复她的嫡女身份。况且,之前的春猎中,宣忱把猎物送给了她。或许,会令其他人误会什么。他是不是也怕自己误会,所以才会频繁强调男女授受不亲?他只是把自己当很好的朋友,他不希望有别人误会。所以,不希望她出现在这场宴会上。——她为什么要失落啊。难道她不是把他当朋友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是被拒绝了?她到底为什么会难过?“哦,那不是挺好的,提前恭喜殿下了。”
江晚晴道。半个时辰后,苏锐给宣忱回话。宣忱:“她说什么?”
苏锐道:“她说恭喜殿下。”
宣忱差点就要把桌子给掀了。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恭喜他早点娶别人,她就解脱了是吗?宣忱觉得自己头疼,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然后跳到太师椅上啪一下躺着,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他今晚肯定是要失眠了。其实不止今晚,他已经好多天都睡不着了。从前十分管用的安神香,到了现在,好像跟普通的香料没什么区别。香气仍然是那个香气,可是药效,却几乎没有了。宣忱以前抱着“自己有人喜欢”的心情入睡,给了自己很大的肯定,所以才能安然入睡。可是现在,当这个美梦被打破,宣忱就又回到了黑暗里,比以前更给的黑暗。苏锐实在不忍心宣忱那么难过,他在翊王府时间也算久,从来没见过宣忱因为谁这么难过过。就连当初沈思南的背叛,也只是让他消沉了一段时间而已。可是现在,他满脸都写着:别管我,我要死了。这怎么行?苏锐道:“王爷,其实您要是不喜欢陛下的赐婚,拒绝了就行了,陛下也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宣忱白他一眼,满脸都写着:废话。这还用你说?“其实,江晚晴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你。”
苏锐道:“她不是就喜欢宸王殿下做事稳重,不爱说话嘛,这个也很好学的。”
宣忱想骂人。要他去学那个冰块脸?那个死人脸有什么好学的,每天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样,他最看不起这种装蒜的人了好吗?可是江晚晴似乎就是喜欢这种类型。宣忱正在思考自己变成这种冰块脸的可能性,外头有个小厮来禀报,说江晚晴来了。宣忱一怔,赶紧躺下装睡觉。太尴尬了,他完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反正苏锐在这里,无论江晚晴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的。江晚晴进来,发现宣忱在睡觉,也没有把他吵醒。她知道他失眠,这几天心情不好,估计要复发了。好容易现在他睡着了,自己也就不吵他了。“你跟殿下说一声,我还是先回去了。”
江晚晴朝苏锐道。“呃……”苏锐本能的看一眼宣忱,但宣忱还在装睡,不能有任何反应。“是在府中住的不习惯吗?江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属下。”
苏锐觉得宣忱应该不想让江晚晴走,于是他得想办法把人留下。江晚晴摇摇头:“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想起家中还有一条狗,得回去给他喂食。”
苏锐又犹豫的看一眼宣忱,殿下,您还能睡着?她要走了哎,要不要留一留?结果宣忱还是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苏锐也知道江晚晴养了一只狗叫弯弯,人家要回去喂狗,他也不好拦着不是?苏锐想着该怎么留住江晚晴,就犹豫了一下。而江晚晴趁着他犹豫的空隙,已经转身离开了。苏锐在身后做尔康手,可惜江晚晴背后没长眼睛,完全看不见。苏锐拼命的摇晃宣忱,小声道:“王爷!她走了!”
宣忱缓缓抬起眼皮,把他的手打开。他又不是真的睡着了,需要这么喊他起来吗?他只看到江晚晴俩开的背影,还听到她十分轻的关上了殿门。宣忱气得立刻就要跳起来,却又敏锐的听到殿门再次被打开,吓得他再一次啪得落到床上,苏锐赶紧把被子盖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江晚晴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她看到宣忱身上黑白色的被子移了大半的位置,忍不住轻手轻脚的过去,替他盖好。“奇怪,刚才不是还盖得好好的。”
江晚晴纳闷。装睡的宣忱心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