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之间刚才还好端端的锦鲤池,忽然翻上来许多条锦鲤。一条接着一条,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纷纷在水面上翻了白花花的肚皮,各个都睁圆了眼睛,泛出诡异的光。不一会儿,水面上就飘满了死去的锦鲤。“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多识广的江仕武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胡子眉毛都一起乱飞。江岩飞快看了江若水一眼,立刻又戏精附体的哭喊道:“老爷!大小姐不详之身,您万万不能将她留在府中了啊!”
江仕武原本就是相信她“逢魔刻”的命数的,否则,也不会将亲生女儿关起来十六年。如今见家宅异象,桩桩件件都指向与江晚晴有关,他立即便又动了念头,将她送到乡下去!实在不行,也可杀之!总之,绝不能让这个女子动摇江家好不容易打拼来的基业!“江晚晴!你还有何话要说!”
江仕武将火气一股脑的发泄到了江晚晴头上。江晚晴瘦弱的身体站在庭院中,任凭众人防备厌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环视周围这一圈的人,缓缓摇了摇头:“父亲要我说什么?”
她看到这里,要是还没看清楚,就枉费重生这一趟了。先是申氏头疾发作,之后江时隐被人陷害落水,现在又是满池的锦鲤忽然诡异死亡。不过是早上跟江仕武顶了嘴,竟然克的家宅不宁,还闹出人命来!别说江仕武本来就信命,就算他不信,可是江时隐是方姨娘唯一的孩子,也是江仕武的长子。为了以防万一,江仕武也一定会将她赶出相府的!“父亲是不是想说,这相府已经容不下我了?”
江晚晴低低的笑着,眼角红色的泪痣仿佛会发光一般。“既然如此,我搬出相府就是,也不劳父亲费心。”
要是换了昨天,江晚晴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底气。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手里有钱了。宣忱给了她两千两银子,和两张地契,只要她愿意,搬出去住,反而要比在相府,舒服很多。她早就知道,能力不足时,鸡蛋碰石头是没有好下场的。如今,她再一次在心里感谢宣忱,让她有了底气,可以不像以前一样忍辱负重,忍气吞声。显然,江仕武也想到了这些,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他居然对这个女儿没有办法了吗?“放肆!”
江仕武怒骂。放眼宣京城,哪有女孩子还未出阁便离开家的?他相府丢不起这个人!他可以把江晚晴赶走,但江晚晴却不能自己离开!“把江晚晴送到城东的青白庵,为家中祈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江仕武想都没有想,一腔火气上来,便下了决定。让她去当尼姑,让佛门的光辉普照一下她身上的煞气!宣邈的眸子及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青白庵,那都是犯了错的女眷才会被关押的地方,名为祈福,实则是去受苦的!“我倒是不讨厌青白庵。”
江晚晴笑笑,她明明浑身湿透,头发也粘在衣服上,却没有半分狼狈,反而让人出一丝坚韧来,只是:“父亲不怕违抗圣旨吗?”
“明日若是我没有去墨玉山庄,父亲打算怎么跟陛下交代?”
江晚晴问。“你犯了错,为父自当处置你!”
江仕武的怒火又一次冲上来,怒道:“陛下那边,自然也会体谅!”
“我犯了什么错?”
江晚晴直直的看着江仕武,目光灼灼,毫不畏惧:“我害的母亲头疾?我把时云推下水的?还是我给这满池的锦鲤投了毒?”
“你!”
江仕武被噎住了,倒不是因为江晚晴伶牙俐齿,而是因为她“逢魔刻”的身份,其实是不能说出去的!要是宣京城里的人知道,江晚晴是不祥之女,连带着江家,也会一起倒霉!大家族就是这样,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也是受害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原本试图将这件事透露给皇帝的江若水,似乎此时也想通了。江晚晴毕竟是江家人,她不详,江家也是要受牵连的。“你偷盗你弟弟的东西,我江家容不得你这样品行不端的女儿!”
江仕武索性将这个罪名一用到底,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冤枉了她!宣邈微微抬头,这事江若水跟他说过,现在连江仕武也这么说。“父亲似乎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谁知,江晚晴却摇摇头,对他的话很是不满意。她都说的那么明显了,怎么她这个丞相爹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江仕武怔了怔,她在说什么?“母亲的头疾由来已久,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治好,父亲却要将她归罪到我身上。”
“这满池的锦鲤为何会死,父亲不是刚请来大夫,不如请大夫验一验,这锦鲤究竟是我克死的,还是被人毒死的。”
宣邈听到这话,随手点了离得最近的小厮,让他去把大夫请来。小厮不敢抗命,连忙就去了。“至于时云——”江晚晴朝刚才他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江时云听了这么久,早就百爪挠心想跳出来大喊“我没死”,现在见江晚晴给了眼色,当即就从假山后面跑出来。“父亲,我——咳咳……”江时云跑得太快,喊的太急,一时岔了气,咳嗽起来。没有人在意他的咳嗽。江若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时云?”
江仕武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时云,他知道虚惊一场,立刻便松快了许多,却又很快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水去!”
江时云早就等着问了,他哪里是掉下水的!根本就是被人推下水的!他快跑两步,走到江岩面前,怒道:“你说!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水去!”
江岩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少爷、少爷,你、你是人是鬼!”
江岩连忙跪着往后缩,脸色大骇,他分明已经把人推下去了,还看着他沉了底,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江时云想朝他胸口踹一脚,看到一旁安然站立的宣忱,还是收了回来:“我当然是人!”
江仕武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时云一指这个恶奴,怒道:“父亲!就是他将我推入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