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寒气很重,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恍惚间似乎做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梦,有时候梦到小时候,有时候又梦到和许城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我渐渐觉得特别冷,从外到内的寒气,又过了一会儿,我缩了缩身体,慢慢睁开眼睛。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我要坐起来才发现我身上盖着一件薄衣。浅棕色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看到过岳古一穿在里边的衣服露出这样的领口。我皱皱眉头,他这样关心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说起来我从来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可能和我是孤儿有一定的关系。我对事物极度敏感,当别人对我这么好,我会隐隐觉得不安心。
我翻开袖口,打算看一看伤口,我胳膊上有一个伤口伤的很深,当时也没注意是被什么东西划得。
如今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只见伤口已经愈合,唯一可以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依据就是有一道浅粉色的痕迹。
我是一个肤色略白的人,所以这痕迹看上去格外清晰,但凡是在岳古一的身上都不会看出来。我心里十分激动,原来这世上果真有这样的神药。
我赶紧脱鞋看我的脚,“云天,你醒了?再做什么?”老陈本来是在墓墙附近的,谁知他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我近似有点疯癫的在脱自己的鞋子。
“我想看看我脚的伤势。”
纱布上边的血已经变成暗红,我一层层剥开纱布,心中有点期待。只见我白皙修长的脚上有一个粉红色的圆形印子。我扭了扭脚,果然,就跟正常的一样。
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一种感谢,还有一种异样感。想到岳古一才发现李思宁和岳古一不在了。只有老陈在墓墙附近吸烟。泼上大粪水的墓墙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利用酸碱中和的方式融化掉其中的铁汁。我不得不承认,如果用炸药,我们不能保证我们进入古墓后,这座承载古墓的大山会不会坍塌。
老陈抽了一根烟,就拿了一个凿子,用锤子击打砖缝,仔仔细细的抽下来一块青砖。我看老陈开工,其余两个人又不在,就连忙起身去帮助老陈。不得不说,我现在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浑身上下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我似乎理解了李思宁那种迫切的愤怒的模样,这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我帮助老陈毫无声响地挖开了这个唐朝铁水加固的古墓。青砖只要启开一个缝隙,其余的地方就像抽丝剥茧一般的容易。
我戴了好几层手套,才把已经不被固定的墓砖都搬到一边。漆黑的墓口就在咫尺,墓道里边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到多远,也看不到周围的摆设什么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墓道,那一种来自于死亡的空间,看的我心头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的不自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臭味,我拧紧眉头。要说不嫌弃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但是我从小到大也没有过在粪坑里好几个小时搬屎的经历啊。
刚弄好,我和老陈都很有默契的去了一边,在一棵大树下,老陈吸了一口烟,眯眯着眼睛,看着夜空之中的毛月亮。月亮不够明亮,显得灰蒙蒙的。
我眼睛一直没离开墓口,一般古墓里边都密不透风,空气质量特别不好,含氧量少。人不能直接进去,必须要通一通空气。
就比如说1951年发现的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人们在把墓通了一个小洞穴之后,从洞中冒出来一股气流,经过点燃,就燃起了蓝色的火苗。
那个火烧了三天三夜都没有熄灭,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洞子”。
地下墓室密封完好,又经历了很长时间,所以有机物就分解成了沼气。一般有“火洞子”的墓室,陪葬品都保存的非常好,而且肯定没被人挖过。所以马王堆一号墓挖出来的女尸才能保证经历两千多年而不腐不朽。
虽然不能保证这个墓里头密封完好,但是放一放总归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
“岳古一去那片树林找柴火了。大小姐不大能受得了这个味道。”老陈看我在发呆,也没等我问,就幽幽的说道。老陈似乎能看透我一般,就把他俩的行踪告诉了我。
“你知道岳古一到底是什么人吗?”我的声音很低,我觉得有一方面是来自于我心虚。
岳古一对我实在是不错,可是我却到处打听他的身份,不停地揣度他的用意。如果让他知道,或许会很失望,很伤心吧。但是我就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我一想到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对我这么好,过几天我回到血丘斋,他或许就从此消失了,我白白受人家的恩德。而且他凭什么对我好,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对另一个人好。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一次,我不知道。”
“你想知道就问我好了,何必四处打听。”岳古一抱了一堆树枝,放在我里墓口不远处的树边。声音清冷的有些疏离,我实在琢磨不透他的喜怒哀乐。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想了想,或许如他所说,直接问他不是更好。
“我是血丘斋的人。只不过不在血丘斋长大,我和我的二哥住在一起。他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岳古一说完,我没什么感觉,却看到老陈脸色渐渐黑沉了下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是血丘斋的人我和老陈却从来没见过他。原来是因为他住在外边。
“萧雨儿是你什么人。”老陈阴冷着脸,有些颤抖的说出这句话。岳古一没想到老陈会这么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犹豫片刻才开口,“她是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