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没有继续说话,这时候自行车也到了校门口,看门的老爷爷瞪一眼这两人,打开门时口里在嘀咕,“没见过还有骑自行车谈恋爱的年轻人,真是!”这年头,约会都坐小轿车啦,这老爷爷可一点也不落潮流。
那还是大一的上学期,刚过的期中考试。这时候,学校里风行起一个活动,就是可以业途参加社团,有小品社团,舞蹈社团,相声社团,球类社团,琴艺社团,小说社团……等等,大小社团一百多个。参加的也多数是大二大三的学生,像大一刚入学校,就参加社团的学生,都是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有社团经验的。
高慧读高中那会儿,每天啃书皮,倒也没有学过什么一技之长,这时候社团报名,她才惊觉到她已经错过了多少美好的过去。要是那会儿,学一点什么,也许到了现在,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想到这里,高慧想起来,她上初中那会儿,有老师教过她弹几首钢琴曲。虽然她已生疏多年,但多少可以再在上面堆墙砌瓦,好好修补。
于是,高慧大着胆子,报名参加了琴艺社团里的钢琴社团。进入社团之后,才知道,原来每个进入社团的学生,都要在学期结束的时候,全校的文艺晚会上表演节目,如果得了名次,社团就会有一笔奖励。
她这弹钢琴的半毛子功夫,想要给社团争取什么荣誉已是不可能。但她仍然每天有空,就去社团里走一圈,弹上几曲也算是痛快。
十一月,天气有些微凉,已是秋天了。她看见好些同学,已经穿上了漂亮的秋裙套装,她看着那一件件的裙子,心里的颤抖感犹在,好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重重的在她的心里,打着钢琴键盘,忧着她的心。
卫蓝到底是喜欢穿裙子的女生的,在这之后,她打听到关于他带女同学回家吃饭的消息,也不止六个了。每个礼拜他都要带一些同学回家吃饭,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只要他愿意,都会带回家里去。她知道,他是一个要建立广大人脉的男孩,在他的母亲的教导下,他势必会极早获得成功。
在十一月的第二个礼拜,一个同学来找她了。她是高慧的高中同学屈原,屈原来找她的时候,她看见屈原满脸的泪水。不知道屈原伤心什么,但是高慧感到她非常的可怜。
她抱着屈原颤抖的身体,一遍一遍的拍着屈原的背,一句一句的重复劝导屈原。“你别难过,有事情说出来,我们一块解决。”她似乎感觉到屈原的身体很冷,连同她的身体也一齐变得冷了。
擦去屈原的泪水,她不再问屈原为什么哭,但她知道屈原不是脆弱的女孩,这一次她的哭泣,代表着她失去了什么或失败了什么。
作为高中三年的同学,高慧从前和屈原在一块的时间不短,她知道屈原有一个追求者卿笙。他的父亲是财团界的首霸。家里非常富裕,而屈原对卿笙的感情也很不错,两个人已经相好了三年。
看到她哭,便知道和卿笙有关。高慧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你能不能振作点?这样就趴下了吗?你知不知道,坚强的人才配拥有,脆弱的眼水是无能的表现!”
正是这句无能,使屈原歇斯底里的发狂,“我是无能!我无能!我不该,我真的不该!”她不该什么,高慧没有听明白。但后来,屈原不哭了,她反而笑了。
再后来,听说屈原从大学里退学了,然后人一吱的没了踪迹。高慧后来才听有知情的同学说,屈原怀了卿笙的孩子,可是卿笙的母亲不同意她进卿家的门,然后给了她一张百万支票,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然后再离开上海。
怨不得屈原会离开,原来失了清白怀了骨肉,都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成全。再说,那段日子,屈原是被卿笙追求,她没有错好吗?知道这之后,高慧的眼泪也忍不住的往下掉。女孩,真可怜。没有了贞洁,又去哪里找爱情。没有了爱情,婚姻又哪里来的幸福。
她哭得像个泪人儿的时候,卫蓝从她身边走过,看见她的眼泪,他笑了起来,“哟!还会哭呀?真了不起。”就这一句话,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也来这儿了?”她指着这条路,这是学校的一条很少有人经过的小道,她时常来这里温书,一个人呆着,也没有人打扰。
他倒是双手插兜,得瑟的说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再说了,这地儿也不是你买下的。”还是那么的风趣,令高慧的心里不免有了些许的感动和心动。
她想,如果说非要找一个时间点,来证明她爱上他,就是这个时刻了。她没有想过,这样的男孩,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也正是这点风趣,令她真正的陷入了对他的暗恋风潮。而且这一去,就是八年。
“哭什么?能说说?”他靠近她,坐下来,问她。
她擦干眼泪,低下头来,看着脚趾,那上面没有灰尘。“我在为一个同学,也是一个朋友难过。”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些,毕竟她的心里,他那么完美,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也许不一样。
他坐在她的旁边,看着树叶落下来,金黄金黄的,满地都是。他的手伸向其中一片,然后撕开,像在撕纸屑一样。“难过什么?”不是她自己难过就好,像她这样的女生,学习优异,又求学好进,怎么还会有烦恼。
忽然她就那么笑起来,轻轻的,“我朋友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去了外地。而且,可能再也不会回上海来。”这样说,他是不是能听得明白。
她没有说孩子的事情,她哭的正是这个孩子,多么无辜的生命,为了什么而没有了。又及为了什么而离开了。屈原走的那么难过,她完全可以一个人,把小孩抚养大,她为什么要放弃。
他晃搭着个脑袋,“也好,分手了是好事,不分手哪来的结果。”他说这话就像树叶轻轻落地,然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不知吹向了哪方。
她看着他,眼睛对着眼睛,十分慎定的说道,“卫蓝!你浑蛋!”他的脸上一个笑容开始那么大,眼神里有着笑意,那么阳光,那么明媚。
她挥舞着拳头,要在他身上落下疼痛。
他躲闪着,吃吃的笑着,“你别打,打伤了我要打120。”他那么顽皮,那么风趣,令她不忍心,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尽。留下的只有为屈原的忧伤,希望她一路顺风,别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不然她又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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