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茹似乎是无心再谈，抬腕看了看时间，找了个理由辞别了。
江浅茉将她送出茶馆、看她的车子消失在街角，这才转头又拐进了茶楼。
林深钺的办公室内，他正盯着电脑、不断切换着电脑上监控的图像，最后看江浅茉的身影在他办公室门前停下，这才合上了电脑。
江浅茉敲门而入，冲林深钺打了个招呼后，就向他报告了重大发现：“李曼茹走了，她好像和m组织有过接触！”
林深钺却没有意料中的惊讶，反而冷着脸道：“她和m组织有没有过接触如今还不知道，但是她方才顺走了你的dna你知道吗？”
江浅茉一愣，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蠢。”
林深钺说着打开了电脑、并将屏幕转向她，“自己看。”
江浅茉也顾不得回怼，盯着屏幕仔细看了起来。
电脑里是方才她们二人在包厢里的画面，李曼茹正将手轻轻放在她头上抚了抚，说了句：“可怜的孩子，你妈不在这些年，你受苦了，若是凤鸣知道你有这份心，应该会很高兴。”
随后，李曼茹果然趁她不注意将手里的头发团了团、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手包里，而当时的江浅茉无知无觉、正在傻兮兮的倍受感动……
看着画面，江浅茉瞬间觉得智商被吊打、心里被打击的不行，半晌后颓然的抬头看着林深钺道：“这，她也太狡猾了吧！”
林深钺拉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半个小时的谈话，她基本上套取了所有有用信息、还不动声色的取了你的头发，而你呢，打草惊蛇、被反套路套话，如今就只知道怀疑，没有真凭实据怀疑又有什么用？”
江浅茉闻言憋屈的不行，但是林深钺说的又句句在理，原本因为有了进展的雀跃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就像是辛苦半天做了手工等着被夸奖，却被打击做的狗屁不是。
见她如此，林深钺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话说重了，于是又道：“毕竟你没什么经验，以后注意点就是，如今后悔也没用，不如仔细看看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江浅茉闻言坐直了身子，又认真盯着画面看了起来。林深钺见她知错认怂、态度良好，也没有自怨自艾，方才的一丝暴躁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了好一会儿，江浅茉这才垂目颓然道：“我只将注意力放在了谈话上，没有注意到其他细节，她其实一开始就带了戒心，从头到尾一口水都没喝、连杯子都没碰，但是这些细节我都没注意到，她虚情假意套话，我居然还备受感动，简直蠢到家了……”
说完后，江浅茉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反省之中，林深钺嘴角动了动，想说她观察的还是不够细，但是半晌后说出的却是：“能注意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但她也不是全然虚情假意，你仔细看她的手势还有动作，每个人真情流露的时候、都会有一些眼神或者动作上的变化，她中间对你的一些关切是出自真心。”
江浅茉闻言又将视频倒了回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点点头道：“我看明白了，她的深情一直很真诚放松，但是右手却一直处于半握拳的状态，但是后来，我喊她‘李姨’的时候她的手松开了、脚也收了回去，眼神也和之前有所不同，所以那句劝诫我的话应该是出自真心，对吗？”
林深钺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她观察这么细致，还自己领略了肢体语言的一些要领，看来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嗯，你看的没错，以后谈判或审讯的时候，你要多注意这些，慢慢就能看出对方的真实意图，哪些话是真、那些话是假。”林深钺道。
江浅茉立刻肃然，郑重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随后说了句：“谢谢。”
他能教导自己这些，是将她当自己人看待了，江浅茉的颓然情绪逐渐消散，心中带上几分小激动。
林深钺又从电脑中调出一张表格，上面标了密级、是一份机密资料，李曼茹的名字和照片都做了虚化处理，字迹部分更是索性被全部涂黑了，“李曼茹的资料我已经让小张彻查了，这些涂黑的部分，说明她以前曾参加过国家级的大型秘密医学项目，或许她是在那时候偶然见过m组织的图案，但是有这种经历的人不在少数，程潇也曾受邀参加过不少类似的项目，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噢……”江浅茉闻言又满是失望，本以为的突破点原来也没什么用，“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深钺递给她一个地址，“还是先从嫌疑最大的地方着手，黑猫传来消息，在韩光耀乡下哥哥韩光宗那里找到了他，但是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我们先去看看。”
“什么？光头死了？怎么死的啊？”
林深钺摇摇头，“情况很复杂，到了再说吧。”
“好。”江浅茉道。
说话间，她按下了戒指，带着林深钺进行了空间跳转，过程中江浅茉心情十分复杂、更想起不少往事来。
此次首次出师不利，虽然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但是所幸自己也不是无可救药。
她自小就发现自己的观察力相较常人强上很多，比如小学五年级时，她曾和同学在拐角看到一起车祸，其实就是一个老人倒在车前的画面，地上满是苹果。
身旁的两个朋友先是惊讶、随后害怕，然后就开始讨论人死没，但是她几乎一眼就肯定，老人没死，只是大腿骨受伤、受到惊吓昏过去而已。
看到那个画面，从老人倒地的姿势方位、以及地上散落苹果的形状，她脑子里就很快分析出了车祸的过程：老人自南而北过马路，车子先碰到了他的大腿骨，随后翻转两周倒地、洒落了满地的苹果。随后，她从网上看到了车祸视频，果然是一丝不差。
这种类似的情况很多，一开始她颇有些洋洋自得，经常和朋友说这些，但是后来她慢慢发现，朋友们虽然会对她一时佩服，但是也会因此而疏远她、孤立她。于是后来，她学会了视而不见，就算看见了也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推理，久而久之，终于泯然众人。
如今看来，她不能再自我欺骗了，只是，一时间，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眨眼间就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林深钺抬腕看看手中的gps，带着江浅茉向前走去。
山前杂草丛生的荒地里，河鱼和黑猫等几个人正守着一个大坑，旁边是哭的撕心离肺的一个中年男子。
“老大，江医生！”河鱼上前几步，迎了过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林深钺上前问道。
河鱼摇摇头，“没有。”
江浅茉看看眼前空空如也的大坑，不解道：“你们在挖什么？”
何宇道：“江医生，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韩光耀已经死了，据他哥哥韩光宗讲，昨晚他匆匆回来吃了饭就歇下了，谁知半夜起夜，发现韩光耀自己用腰带吊死在梁上了，他哥哥怕给自己惹上麻烦、于是就连夜将人安葬了。但是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尸体不见了。”
“死了？韩光耀自杀了？”江浅茉有些不解，这人跑都跑了，明显是想求生，怎么还会自杀？
何宇摇头，“是不是自杀还不能定论，但是目前尸体不见了。壁虎已经将周围找遍了，向北大概一公里有一条河，不排除尸体被丢进河里的可能性，我们已经通知警方，让他们沿河寻找、加强警戒。”
说话间，林深钺走向那哭的撕心裂肺的中年男子，蹲在他旁边，递了一根烟过去。
那人声音低了下来，抬手接过了烟，“谢谢警官。”
林深钺打开火机，帮他点着了烟，“老乡，韩光耀回来的时候，跟你怎么说的？”
韩光宗抽了一口烟，抹了抹泪道：“光耀这辈子命苦，当年因为家里穷，考上了大学没钱上、后来他做生意又被人骗光了钱，这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一般一两周就会回来一趟，昨晚回来的时候他也没说别的，就让我把他以前存在我这的钱给他，他说还要出去再闯一闯，谁知道就出事了，警察同志，他犯了什么事了？”
“这个我们还需要调查清楚才能告诉你，那昨天你把钱给他了吗？”林深钺问道。
“给了，死的时候，那钱还在他枕头底下压着呢，我寻思他是遇上事儿了，一时想不开这才寻了短见，我怕传扬出去警察再怀疑是我谋财害命，这才偷偷将人埋了。警察同志，他真是自杀，你们一定要找到尸体啊，我可不想被冤枉了！”韩光宗苦着脸对林深钺道。
林深钺没回这话，继续问道：“他大概是什么时候下葬的？是谁和你一起埋的人？”
把这么大个人运过来、还要挖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