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民最近总神神秘秘的,三儿早就发现了,后者经常开车接他们的时候迟到个两三分钟,林怨倒是笑着无所谓,“也没大事,都是兄弟理解一下。”
他最近忙的很,忙到连肖溪都没时间找了,临近过年的冬天终于下了雪,仿佛是要把这一整个冬天都下完一样,雪极大,白色晃的人眼睛发痛,他二人在路边穿着时兴的大衣里面是都是国外进口的,两个人都年轻站在路边回头路还挺高的。
三儿搓着手,“冻死了,怨哥,咱们这次间的陆老板北京人,都说北京的生意人滑头的很。”
“再滑头能有曹老板滑头?”
“可是曹老板更厉害。”
“这说不定,三儿,你要知道做生意不是手段厉害就行了,还要有别的。”
三儿不太懂但他发觉了林怨最近的变化,以前还有闲情逸致和他们打牌玩乐,可最近林怨收起玩笑,四处联系生意老板,还让他暗地里给去打听那些老板的喜好。他问过林怨要干啥,他只说要上进。
从林怨嘴里听到“上进”这词,让人觉得好笑,这不都在学习上吗,可拿到生活上,又觉得没什么错,林怨一直胆子大,做的事出乎意料,三儿跟着林怨做事,当初跟黄毛三儿有点害怕,林怨却毅然决然,当初出卖黄毛的时候三儿也害怕,林怨却毫不犹豫。
林怨也问过三儿有没有想要阻止他的时候,三儿老实说每次都想阻止,可每次又觉得应该听他的,林怨笑着,直说三儿这人要是当初没认识他,也许现在和林远一样了,早就回国正途,三儿却是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说没有,林怨的眼神如刀一样但稍纵即逝的说开玩笑,三儿却后怕,跟他混了这么久,知道林怨的性格是什么样的,有时候自己还是很怕林怨的。
正说着话何为民车开过来了,三儿赶紧踢开话题,“你这几次都上哪去了这么磨蹭。”
何为民脸有点红,“没什么,车冻得打不着火,快上来吧。”
林怨却是笑着,“咱们为民哥是金屋藏娇了吧。”
三儿皱眉,“你有女朋友了?”
何为民紧张的,“哪有?”
“啧啧啧,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听呢。”
有这个感觉得不止三儿,还有何玲的妈,她让何玲给小叔打电话透了相亲的事,她小叔明明一开始答应的好好地,后来就推三阻四,她妈也没法,和孩儿她爸讨论,是不是他外面有人了。
“有人不带回来?”
“怕你这厉害的哥哥呗,我和你说啊,为民这事肯定是还没定下来,确定下来了估计就带回来了。”
“你可得了吧,就他看人的眼光我不信,赶紧叫他回来相亲。”
何妈皱眉也有点犹豫,推着何玲,“要不你再给你小叔打个电话?”
何玲翻着白眼,“打什么,小叔过年不回家啊?你俩这么急,他万一有抵触心理,这处对象又是大事。”
何妈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虽然心急也只能作罢。
而何玲此时没心情和他爸妈说这些,专心的等在电话旁,和李成楠约好打电话了。
只要指针再有五分钟她就把电话打过去,说好对方打给自己,但何玲想给他提前拜个早年,而且她总怕他忘了。可当她电话过去半天没人接,最后还是室友接的,他那室友是地道的北京人,说话带着儿音,说李成楠有事出去了。
何玲一愣不可思议,有点失落,“他干啥去了,那明天呢,明天能打电话吗?”
舍友着急回家,“我也不知道,我猜他有可能会打给你吧。”
何玲发愣的盯着电话机半天都缓不过来。
这个新年失落的又何止何玲一人。
林远思来想去没回家,若是每年他后妈在这时候知道他不想回去也会给他打个电话,每次都是他后妈打,他爸即便想也不会主动,他后妈是个会看眼色的,林远即便不情愿也会回去吃个饭,可今年都等到二十九了也没接到电话,他甚至把呼机都找出来,可是一直很安静。
他想着,反正也不在乎,自己过就自己过,甚至去超市买了一堆肉菜,可坐在院里,却冰冷异常。
街上商店已经开的不多了,提前买了一个小蛋糕放在冰箱里,他的生日在大年初一,很少有人记得,这个时候新年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欢欢喜喜,所以他永远吃的都是不新鲜的奶油。
反正闲来无事,打算今天去学校收拾东西,过完年就又开始补课,说要换教室。
可意外的在走廊里碰见了抱着书包的肖童。
这段时间他俩在走廊上遇见也只低头错开,可此时此刻因为只有他俩,就显得尴尬极了。
点头也不对,打招呼也不对。
俩人错开,肖童咬咬牙叫住他,“林远。”
后者停下来。
他看着她,肖童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一瞬想说句新年快乐又觉得矫情。
林远笑笑先开了口,“新年快乐。”
便很潇洒的进了他们班。
其实林远也没那么潇洒,他从容淡定的进教室就靠在墙上还大喘气,然后爬着门缝往走廊里看,看肖童傻愣愣的半晌才往肖溪的教室走,她又来帮肖溪收拾东西了。
其实林远知道肖童不是真的想说那些话,而是知道举报他的人是肖溪,他自己也知道,只两人不戳穿而已。
林远一开始觉得愤愤不平,不公平,后来又觉得那么顺理成章。
没了他补习,肖童数学有些吃力,他就托人把笔记借给他们班学委,请人家喝汽水,这样在肖童问的时候人家能耐心给她解答。
他知道自己这样特矫情,可他就是不想看她受一点委屈,收拾了思绪收拾了东西,背着很沉的书包走出却没想到又看到肖童,这一次她背着书包抱着卷子,一个没拿稳手里卷子都掉地上了。
林远大步过去帮忙,肖童一紧张支支吾吾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她越抱得紧掉的越多,林远最后看她手忙脚乱,一把抓过她手腕,“肖童。你就那么想躲我?”
“我没有。”
“想和我甩开关系。”
“我没有。”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她手一松,全掉了,良久站起来直视林远,“那你这是干嘛呢?说的好好地?又来帮我干嘛呢?你就没想过我就是利用你,以前你混得好时候我利用你,占便宜,后来你回学校了我还是利用你让你给我补课,其实肖溪说的对,我和她对尹珊珊一样,对你也是一样的,你不觉得我这个人特卑鄙吗。用得着的时候就用,用不找到的时候怕惹事就甩开。”
走廊上呼吸寂静,肖童快哭了。多少次在学校看到他,自己都偷偷抹眼泪,讨厌自己一直在扮演悲情的角色,肖溪说她的话一点都没错。
林远手上没松开,“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这句嘲讽让肖童一下抬头,刺痛的,倔强的。
“你以为你手段非凡还利用我,你咋那么看得起自己?你就没想过是我利用你?”
“我有什么好利用的。我什么都没有。”
“谁说你什么都没有。”
林远突然伸手把耳边头发掖过去,肖童敏—感的一抖往后退,林远却把她拉回来,“怎么没有?你多会省钱,没次吃包子,素馅肉馅混搭和老板算的明明白白为了省两毛钱。”
肖童诧异,林远一本正经,“你还会废物利用,这几天才发觉你把我家那旧窗帘拆了缝成袋子一个个装米面粮,结果因为都一样我要打开才能找到哪个是大米。”
肖童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尽量瞪着眼睛让眼泪流的不是那么明显,可又有什么用。
林远还在一本正经,“还有啊,你数学那么差,作文怎么就那么好,是不是平时爱伤春悲秋的人写的东西都那么矫情,偏语文老师总把你作文拿过来念,我就偷用你几个修辞多得五分。
再有,谁让你把我的破洞裤子都缝上的?你咋和我奶奶一样?怎么怕我膝盖受风以后老寒腿啊,而且肖童你什么时候缝的,我竟不知道。我找出来穿才发觉,裤子根本没法穿。
还有啊,谁让你给我家腌的酸菜,也不告诉我,等我发现的时候都臭了,根本不能吃。”
肖童肩膀颤抖,林远却是盯着她的眼睛,“你看我利用你这么多我说啥了,你真看得起自己。”
“林远,我真的不配当你的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自私。”
“我也自私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这样对你你还能原谅我?”
“原谅什么原谅,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一会和我好一会不和我好,你们女人可真善变,我又没和你处对象,你那么严肃干啥?普通同学知道吗,咱俩的定位一直就是这样的关系。”
“林远,对不起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我不能放弃肖溪,都是因为我她才。”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林远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你不揭穿我也不揭穿,肖童你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过的,你这人太坏了,在我生活里加了太多你的东西,却走得一干二净你确实卑鄙,油盐酱醋上都是你写的标签,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很残忍。”
“对不起林远。”
“肖童,要是我今天不主动过来,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两个以为筑起铜墙铁壁的人,就在瞬间坍塌,想想真是矫情做作,可人的心就是这般,有时候无畏,有时候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