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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不能回头(1 / 1)

我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小瑶的掌风在耳边呼啸而至,我敏锐的一个侧身,几乎是本能的抬腿准确的踢中了她的腿弯,她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志一看小瑶摔倒在地,再也顾不上男人的面子,上前扬起宽厚的巴掌就要扇我,我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也许是我的眼神带着蛰伏的杀气,他被我瞪的竟愣了一神,我趁这个空当敏捷的闪到他身后如法炮制,抬腿踢中他的腿弯,他高大的身子瞬间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摔倒在地的一对小情侣,不想再与他们过多的纠缠,抱起自己的箱子潇洒的离开了。

办公室狭长的过道此时仿佛无限延伸着,同事们低声的议论声仿佛带了扩声器一样往我耳朵里面钻,哪怕我一点也不想听。

“真没想到陆君菁这么厉害,平常可真没看出来。”

“那是,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人,她老爸曾经可是咱们市的龙头老大,多少小混混想追她,可连她的面都见不着。”

“小瑶这次得罪她可得认栽了,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恐怕现在她随便一招手就能招来一大堆小混混呢。”

“谁知道呢,反正小瑶那姑娘的心眼太多了,这次让她长点教训也应该。”

“就是,没少在背后给她穿小鞋,当面又姐姐长姐姐短的……”

身后同事们的议论声在耳后越来越远,我终于离开了这家我工作时间最长的公司。

出了大厦,我走到路边的垃圾桶边将自己的箱子直接扔了进去,既然要走,就彻底一些吧。

回到车里,我发动车子打开导航,朝着第一监狱驶去。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王智,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发抖,往事不禁历历在目,仿佛我又回到了几年前,我仍是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每天猛哥他们轮流接我放学,日子过得恣意而潇洒,直到后来我遇到周明战,接我放学的任务便再也没有旁落过。

那时的我单纯的有些傻,并不知道爸爸生意背后的交易,我一直单纯的以为他是开工厂的,因为有了钱又在市中心开了几间酒吧,家里的条件还算优渥,而猛哥他们则是跟着爸爸打工的,就算有些黑道势力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家的工厂和工人受欺负。

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爱我如生命的爸爸背后真正的生意竟然是毒品,而他还是岩城市最大的毒枭!

直到那天爸爸所有的犯罪证据被警方掌握后与泰国供货方交易的时候被警方突袭,爸爸带着手下与警方发生枪战。

爸爸给我打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上课,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听见,当我下课拿出手机的时候,上面只显示了了一条未读短信。

“菁菁,老爸没想到会是这样,什么也没来得及给你留下,是老爸的错,如果可以,老爸希望你重新来过,乖女儿要坚强。”

读完这条短信之后我的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像发了疯一样的冲出学校,爸爸的电话再也打不通,我发疯的找遍了家里、工厂还有酒吧,才发现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当时我只觉得天塌了,我变成了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人,孤独恐惧像海水一样将我吞噬。至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那个漫漫长夜的,第二天我失了魂一样走在大街上,从广场上的电脑显示屏上看到出现在新闻中的老爸的照片时,我竟认为这是全世界都在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不信慈祥可亲的老爸竟是全城最大的毒犯!更不信那些平日没事就爱逗我玩、我有事却个个要拼命的大哥们竟然都是有前科的坏人!

下一刻,屏幕上的镜头一转,竟然播放了警察在搬运尸体的画面,当我看到爸爸浑身是血的躺在路面上,闭着眼睛失去了呼吸,手里却紧紧握着他的手机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栽在了路面上。

脑海里翻腾这一切的时候,眼泪无声的漫过眼睛,口中竟然溢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车子在监狱门口停下,我下了车,望着森严如壁垒的监狱围墙,眼泪竟不受控制的不停往下掉,我竟傻傻的在想,如果爸爸当时不做自杀式的反击,如果当时他还想着无论如何要再见我一面,说不定此时他有幸也会在呆在这里。

就算我知道了他是毒犯又怎样呢,他进监狱赎罪,而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

爸爸,就算你疼我、爱我,但你终究没有真正了解我,身为你的女儿,我怎么会因为知道了你是毒犯而不要你呢,你不必以死诀别。

正在这时,监狱的大铁门“哐啷”一声开了,几秒钟之后,我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提着一个泛黄的旅行包从里面迈步走出来。

我强忍着心头的激动快步迎上前去,四年了,他并没有多大变化,身材比从前更瘦了,当年清俊的面容更加棱角分明,也许是四年岁月的打磨,他瘦削的身材透着单薄的衣衫竟给人一种苍劲的感觉,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而厚厚的镜片后面那双克制着情绪的眼睛早已蓄满了泪水颤抖的望着我。

我走上前去与他拥抱,他紧紧的抱住了我,我们都没有哭出声,只是将彼此抱得更紧,仿佛抱着彼此就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会来看你的。”我再也克制不住,泣不成声的在他耳边说着。

王智的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松开我扶住了我的肩膀,深深的望着我,声音低沉而颤抖的说:“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你每来见我一次就回忆一次痛苦,我不想每次见到你都要看到你哭。”

我的眼泪更加汹涌,他再次将我拥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安抚我,就像多年前我受了委屈窝在爸爸的怀里一样,他也用着温热厚重的手掌拍着我的肩。

听到我渐渐止住了哭泣,王智拥着我让我和他一起并肩看着监狱的大门,他伸出手指着监狱的上空,语气之中中仿佛压抑着什么的说:“小菁,四年了,我们都过来了,无论这四年来你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从今天起都将不一样了。”

他的话刚说完,我不禁心头一惊,抬着朦胧的泪眼朝他望去,我看到当年青涩的脸上已布满青色的胡渣,曾经单纯的眼睛里亦是一片深沉,深沉的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

四年来我们从未见过面,而他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也从未问过我一句关于我现在生活的话,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神中却感觉到四年来我所有的生活都在他的了解之中。

我不禁有些害怕,却极力装着平静的说:“别看了,人家不都说从这里走出来的人都不能回头看,以免走回头路吗?”

我不知道王智听没听出我话里的深意,只听见他清笑了两声,我的耳朵被他搂着贴在他的胸膛,感到了一阵浑厚的震动,他低头对我说:“回不回头不在眼睛往哪里看,而在自己的内心。”

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冷意,为什么四年后再次见到王智,我总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再不像当初那个跟在他大哥身后听话跑腿的小呆子。

如今的他,已变得深沉的可怕,他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浮想联翩,心生惶恐,却又无从辩驳,这种无力和恐惧渐渐的压住了我心底与他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感伤。

难道,四年来岁月改变的不仅是他,还有我。我早已变成了连自己不敢承认的敏感、现实又自私的模样。

“走吧,我们去哪儿?”王智也收拾好了情绪,拍拍我的肩膀问我。

我怔了一下,冲他微微一笑说:“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帮你订了好酒店,先带你回酒店放行李,然后请你吃大餐。”

王智眼中噙着一丝闪烁的光芒,使人分不清喜怒,他淡淡的说:“怎么,不请我去你家吗?”

我听到他说“家”个字,眼神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接着低声答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老公不欢迎我?”王智对我结婚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相反的,他镇定的就好像四年来一直呆在我身边。

我望着他探究的眼睛,竟突然多了一丝勇气,我抬起头对他说:“可是我已经准备离婚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回那里了。”

“离婚?”王智终于表现出了吃惊的表情,我心底索然一笑,毕竟这是我昨天才下的决定,就算他在监狱里耳通八方,也一定不能及时得到消息。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准备上车,“走吧,我们先去酒店。”

“等一下,”王智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然后强迫我与他对视,他一直深沉得让人捉摸不透的的眼神竟片刻间布满了忧郁,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写满了隐忍和疼痛,他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轻声问我:“我想去看看你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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