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犹豫要不要将潜艇开过去,母亲似乎恢复了神智,望着窗外浅淡的白色说,“悦儿,你父亲对我说过,北冥有个地方,抬头就可以看到月亮,是那里吗?”
秦悦哪儿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就算良药在世,恐怕也难以挽回人的生命,母亲熬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罪,他那么尽力的去找所谓的“良药”不过是让自己图个心安罢了,他的母亲除了精神疾病,其实还患上了哮喘,再加上船上的药品种类稀少,卫生条件各方面达不到要求,根本无法得到很好的治疗,就算现在即刻返回大陆,还不知途中会遇到什么,延误最佳治病时期。
他应付了一句,“嗯,是父亲所说的地方。”
姚兰便要求去看月亮,没办法,秦悦只能尊重母亲意见,缓缓地将潜艇开进了洞中,里面有一束白色的亮光,幽幽的,是月亮投下的光影。
潜艇慢慢开到了洞穴深处,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秦悦恍惚了一下,他刚才好像,好像看到了一只银雪鲸。
由于速度太快,他没有看清楚那只鲸的模样,只觉美的出奇,鲸的皮肤如银色月光般光滑,闪的光芒灼人眼球,这只鲸通身雪亮,与其他鲸不太相同,他眨了一下眼睛,便跟了过去。
转悠了半天,那只鲸消失了,就好像他的幻觉一般,他发现自己有些不淡定,脑子里涌出各种想法:
杀鲸取香?
与小七的种种过往?
以及他父亲的音容笑貌?
……
乱了,乱了,都是什么和什么?
越到洞深处的水流越是缓慢温暖,潜艇盾着那道白光幽幽深入,不知走了多久,转了几道弯,听见有人用扩音器喊道,“这些银雪鲸一个也不能放走,一定要找到鲸鱼公主,否则联邦不会让你们活着回来的。”
声音落入水中,变小了许多。
但这并不影响秦悦听见,之后,秦悦又看到那只与众不同的银雪鲸倏地与他潜艇擦肩而过,紧接着,后面又追来几只潜艇。
洞内过道本就狭窄,一次只可并列过三四只潜艇,不知秦悦是不是故意不给他们让道,让自己的潜艇曲里拐弯的乱行,本来能过去的两只,一只被他撞翻了过去,另一只眼看要撞上秦悦的潜艇,一个大转弯撞在洞壁上熄了火,愣是在水里浮不起来,只能在艇中骂咧咧地发射救援信号。
他们想横着过,也不想想秦悦是干什么的?——那是经常下海,经常开潜艇的海生物爱好者,前几只潜艇都被秦悦高超的技术撞翻了去,最后一只冲上来的黄色潜艇却不如前几只那么好对付。
黄色潜艇像长了眼睛一样,轻巧避开秦悦的撞击,艇身一玄便冲向前方,水中划开一道长长的波纹。
秦悦掉转艇头开足马力追击,那黄色的潜艇曲曲折折,划出优雅的弧度。
还真是遇到对手了!
两只潜艇就像两只水鸭时而追赶,时而撞击,暗中较劲。
过了一道弯曲的洞岩,里面豁然开朗,层层叠叠的峦嶂鳞次栉比,还有一些巨大的扇贝一张一合,吐着优雅的泡泡。
从一个巨贝旁边闪过一道银光,两只潜艇自然而然被这道银光吸引,原来那是一只发着银光的银雪鲸,它的两只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一丝恐惧,它的体型像个花瓶,额头宽扁,银白色的皮肤比婴儿的还要细嫩,它没有鳞片,却通体柔软,美的像个鱼精。
一时间,他们忘了转弯,忘了控制方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秦悦反应快,在将要与巨贝相撞的时候,他一蓦艇身,与巨贝擦肩而过。
但黄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它与巨贝碰个你死我活,艇身翻了几个滚,被卡在贝槽里,怎么也脱不了身。
半响,从里面爬出一个穿着潜水服的男人,他就是亚京,他出来探明情况后,又钻回艇中,艇里坐着小杰克与狒狒。
杰克闷闷不乐的靠在椅子背上问,“为什么非要抓那只鲸?”
亚京挠了挠他的头道,“你想不想以后过上好日子?”
孩子无辜的点点头,“想。”
“那就对了,只要抓住它,我们就可以换来全世界的财富,我们可以买高楼大厦,可以开豪车,住豪宅,还可以雇个佣人给我们做山珍海味,以后的生活就衣食无忧了。”亚京笑道,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幻想。
“对,还能给你娶个漂亮媳妇。”狒狒乐呵呵的补充道。
“可那些鲸已经很可怜了,它们不是古生物吗?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了。”杰克面无表情,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你个傻孩子,你不去捕获,还有黑组织会去捕获。”
“什么是黑组织?是黑势力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因为和我们签约的节目组就是黑组织的人,想不到吧,我们可以假装听从宛冷的命令,然后再倒戈。”亚京叹了口气,“给你说你也不懂,算了,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吧。”
秦悦开着艇一直朝着银雪鲸的方向追去,越是开阔的地方,光线越强,可以看清楚群鱼,嬉虾,海藻等等。
海水呈现出一片血红的浑浊,还有种药味。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银雪鲸来回乱跳乱蹭,这里正是银雪鲸鱼国的腹地,银雪鲸逃的逃,杀的杀,一些被大网网住的鲸试图想挣脱,还有一些被大锯子锯去了脑袋,只剩下身体血淋淋的沉入网中,正上方是一条又一条的粗钢筋,把网住的银雪鲸往海面上拖拉,其状惨不忍睹。
秦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去阻止,那些人竟像恶魔一样对秦悦的潜艇展开了攻击,梅西里博士不知去向,费雪不知去向,有一会儿,他看到两拨人相互打,相互争夺银雪鲸,一场混战厮杀,血流成河。
他被夹杂在嘈乱的队伍中间,分不清谁是谁的手下,但有个穿着连体潜水服的人游到了他的潜水艇旁,示意他快些躲开。
秦悦没有动,那个女子把头盔摘了下来,清楚的看到她美丽的面颊,还有如瀑布的长发,在水中来回摇曳,秦悦吃惊不小,费雪怎么也卷入了这场银雪鲸争夺战中,如果说一拨是费雪的人,另一拨又会是谁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另一拨人竟是联邦黑组织的人,他们以节目组的名义加入进来,再伺机行动,目的为何?
他的眼前浮出一副古画,一个男人抱着一只美丽的银雪鲸在望月崖上,他想起了那副画最后的提字:银雪鲸公主留念。
画中的银雪鲸公主好似他之前看到的那只不同与众的鲸,难道他们都是为了它?
银雪鲸公主?
一个念头闪过,秦悦打了个哆嗦,如此推算,他们全是为了抓它,那么,它就十分危险,秦悦将潜艇蓦过艇身,在茫茫海水中寻找着鲸鱼公主的身影。
海水被搅合的上下翻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猎捕与绞杀,昏暗的海水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秦悦的潜艇在此间来回穿梭,却没能找见那只雪鲸。
忽然,他的潜艇上方传来巨大的嗡嗡声,像闷雷一样翻滚而来,他并不知道那是勾车伸下的坚硬臂杆,眼看就要勾住他的潜艇,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发现了它,然而,为时已晚,若想躲过已是不可能。
轰隆——
巨大的响声令他震耳欲聋,他的潜艇被钢铁勾臂牢牢勾住,直线上升,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通体雪亮的银鲸,它像一个斗牛士一般冲了过来,将勾子撞了出去,秦悦的潜艇才慢慢恢复正常。
是它——那只银雪鲸公主!
是它绝对没错,和那副古画上的一模一样。
是它救了自己。
银雪鲸公主突然暴露在敌人面前,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人放下手中的工具,直奔着它的方向追击。
它一直向前,左躲右闪地游了一段距离,再猛然折回发起了进攻。
它撞飞一只潜艇,又撞飞另一只,势不可挡,它再撞下一只的时候,那只潜艇外围多了一尺长的刚锯,锯子像一把狗尾草,看似柔软,实则锋利。
哗啦啦——
银雪鲸公主的背上多了一道血痕,鳍部受伤,其他被网住的银雪鲸都惊呆了,它们睁大了瞳孔,放出惊惧的光芒,身体僵硬如土。
“我们来自蔚蓝的海洋
我们喜欢大海的孤独
微弱的阳光播种在我们心里
那是爱之希望之光
……”
嘹亮的歌声因着悲壮而悲伤,在银雪鲸公主唱到一半的时候,其他银雪鲸跟着唱了起来,只不过,它们不会汉语,而是用自己的语言唱道:“
我的人生只为你而沉迷
起初,我以为吸引我的是你的歌声
却原来
只是因为那歌声中
有你的悲伤
就算世界要结束了
我们也要美好收场
我们的人生很短暂
却经历了无数的风波与挫折
它们是那样美好
可就这样
我们的生命要结束了
被那些可恶的人类肆虐践踏
起来,起来
让我们一起反抗
共同抵挡血雨腥风
起来,起来
让我们的生命连为一体
虽然看不到世界和平
却看到海洋的污染在一天天持续
我们的家园被毁了
我们的梦想破灭了
但我们心中有团火在燃烧
那是愤怒之火
起来,起来
让我们心连心,手挽手
共同对抗敌人
共同创建我们最终的梦想
……”